后来那晚周挽疼得意识模糊,但好在也熬过来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吃过蟹,碰到什么事都习惯自己忍着。
她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她不想被当成累赘。
陆西骁已经很久没有下厨过了,但之前在国外那几年倒是常做,不算太生疏。
他将菜端到桌上,喊周围过来吃饭。
摆在中间的是一盘清蒸螃蟹,周挽忽然有些恍惚,眨了眨眼,又恢复如常:“陆西骁。”
“嗯?”
“这螃蟹是什么时候买的?”
“今早别人给我的。”他挑了个最好的螃蟹,剥开蟹壳放到周挽面前。
他手指骨感修长,被蟹黄弄脏,动作利索地将螃蟹处理干净,中间是满满的蟹黄和蟹膏,他折成两半,都放到周挽面前。
周挽定定地看着,拿起蟹壳,吃了会儿,她轻声说:“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螃蟹了。”
“不喜欢吃?”
“不是,挺喜欢的,只是我以前初一的时候有一回吃螃蟹,因为性凉,痛经特别严重,就不敢吃了。”
陆西骁皱了下眉,想了想:“你例假不是在月底么。”
周挽一顿,点头。
“那没事,还早呢,别吃太多就行。”
周挽怔在原地,她抬头看着陆西骁,神色有些专注。
他笑了下:“怎么了?”
“陆西骁,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麻烦?”
“嗯?”他挑眉,漫不经心的,“比如呢。”
“比如你要照顾我,还要给我做晚饭,明明你上班也挺累的。”
“你之前不是也给我做么,而且,你那手是我咬的,我这不是——需要赎个罪。”
“……”
哦,对。
手是他咬的。
周挽兀自点点头,咬了口蟹肉,又想起什么:“还有,螃蟹也要你给我剥。”
陆西骁笑了下。
他原本锋利的五官和轮廓在笑意和暖光灯下柔和下来,周挽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在笑意中她的轮廓剪影被虚化,小小一个。
像是看到了从前那个小小的周挽。
“我喜欢你麻烦我。”
陆西骁顿了顿,说,“还记得那个我资助读书的小朋友吗?”
“嗯。”
“我其实不是什么容易爱心泛滥的人,我会选择资助她是因为我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你。”
周挽一愣。
“那次我们过去,她跟我说她不想读书了,不想再待在家,继续拖累奶奶,她觉得自己是个包袱,是个累赘,她觉得她爸爸是因为她才更忙碌地工作,才会去世,也是她害得奶奶孤苦无依。”
“……”
“当时我就想,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陆西骁静静看着她,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低的:“我就可以跟那个手足无措的小周挽说,你不要怕,不要急,我会陪在你身边,我会陪着你一起长大。”
我们会一起面对坎坷,面对变故。
至少在我眼里,你永远不会是累赘。
因为你是我穷尽一生追逐的终点。
吃完饭,周挽还有些新闻稿件要写,洗完澡后便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码字——这电脑还是上回抽奖赢来的那台。
陆西骁坐在他旁边处理邮件,忽然,手机震了下。
是蒋帆发来的信息。
高中毕业后的前两年,他和蒋帆倒偶尔仍会联系,不过近几年几乎没有再联络过。
蒋帆说,他月底就要结婚了,问他有没有空来参加。
陆西骁将短信给周挽看。
“他要结婚啦。”周挽手机被偷后就再也没有了从前朋友们的联系方式。
“嗯,去么?”
“我也一起去?”
“你陪我去。”
周挽有些犹豫。
接着下一秒,陆西骁手机又一震。
[蒋帆:可别光棍来,把你女朋友也带上。]
周挽:“……”
顿了顿,她点头:“可以啊。”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从前那些人了,而且蒋帆应该算是陆西骁高中时关系最好的朋友了。
“蒋帆后来怎么样?”
“考了个当地的大学,现在就在平川市工作。”
周挽点了点头,思绪又回到方才姜彦那事儿上,她主动道:“后面如果还有跟姜彦有关的工作的话,我会跟我领导说一声,让别人去。
陆西骁笑了下:“我是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从来没把他放眼里过,所以没必要刻意避着,既然是工作就去。”
“不过。”顿了顿,他轻眯眼,在周挽手腕上轻掐了下,“少跟他单独待一块儿。”
周挽乖乖点头:“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