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微绷着脸避开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个小凳子。
只是行走之间,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出她极力抑制的一瘸一拐。
在卿见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丑——想想吧,在警告人的时候,一屁股把椅子坐塌!坐塌!果真是警告人啊,重量警告:你再惹我就一屁股坐死你!
她小到大精致漂亮一直都被人叫女神的,哪个女神一屁股坐塌椅子?
虞知微寒着脸将小凳子搬到角落里。
奈何屁股上火辣辣地疼,她一时之间又坐不下去,只得直挺挺地面向墙站着,像一条僵硬的萝卜。
因为是琴房,用了专门的隔音材料装修,此时又关上了门,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的就像是在宇宙外被单独开辟出来的小角落。于是,另一个人的存在就格外明显,似乎连清浅的呼吸声都被放大了。
他走动的脚步声就更加明显了。
不要过来不许过来别和我说话!萝卜在心中疯狂呐喊,让我独自捱过这尴尬!
脚步声似乎越来越清晰,难道他在向这边走?
他是不是想嘲笑我?
也是,反正这么搞笑的事,搁卿见身上我肯定哈哈哈笑死他,身上带个喇叭随地传播。
虞知微几乎把脸埋进了墙壁里,鸵鸟似的不敢抬头。
脚步声似乎更清晰了,他距她还有多少步?
虞知微抠着自己的指甲,开始在心中模拟场景。
他会怎么嘲笑我?
——呵,纤弱?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椅子坐塌的
——你多重啊?
纵使知道卿见应该不是个会落井下石的人,也不会低俗到攻击女孩儿的身材,她还是用尽自己所有脑力把他想得不堪,似乎这样她就没那么丢人了似的。
脚步声停下,出乎她的意料,响起的不是卿见的声音,而是钢琴声。
琴声柔和悦耳,像是淙淙的从石板上流过的溪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在寂静的的竹林中,晶亮亮的流淌着,带着一股令人平静安宁的力量。
虞知微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却见卿见安安静静地坐在钢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间跳跃着。
他神情专注,黑曜石一样眸子盯着琴谱,鼻梁高挺,侧面线条流畅极了,头上的灯光更是给他镀了一层清冷的辉。
卿见一直没理她,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倒是叫虞知微松了口气。
她开始别别扭扭地想,卿见这人,还挺有眼色,人还、还挺好。
一直到被叫出去吃饭了,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甚至直到虞知微推开门走出去,卿见才从琴键上收回手。
他看了眼边上的小钟,今天练琴的时间超了半个小时。
相互按了按有些酸的手指,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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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知微,还害羞呢?”刘丽坤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你的事,那椅子本来就坏了,没伤着吧?”
虞知微默默又有些哽住地摇摇头。
刘丽坤笑了:“那就好,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卿见去盛饭!”
卿见应了一声,向厨房走去。
从碗柜里拿出四个大小一样的碗,在盛到最后一份的时候,他手上动作一顿,向外看了一眼:
因为大人的调侃脸上重新浮现羞恼的虞知微有些僵硬地坐在餐桌边,嘴角微微绷着,脸颊的肉积在一起,像是小小鼓鼓的雪丘。
卿见想起已经成塑料片的椅子,又看了一下手中的中型的碗,微略有些迟疑。
但是单独换大碗又好像太明显了,他想着虞知微极力否认自己吃的很多的情形,微略思忖了一会儿,用饭勺将碗底蓬松的饭粒压紧,硬是比别的碗多盛了两勺。
虞知微从他手中接过饭碗的时候,有些奇怪地掂了掂。
是错觉吗,明明和家里差不多的碗,就感觉重一些?
然后她似乎看见卿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怎么说呢,就奇奇怪怪。
搞得好像她还和卿见有什么小秘密似的。
虞知微莫名其妙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虽然他暂时算个好人吧,但,怎么可能嘛。
放在电磁炉上的火锅排骨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袅袅的白烟升起,辛辣的香气在客厅里萦绕着。油麦菜青翠,尖椒牛柳鲜香,油焖大虾晶亮,鱼汤炖成了奶白色……都足以看出主人高超的厨艺,是一顿丰盛而美味的晚餐。
就是这饭……怎么越吃越多啊?
虞知微有些郁闷地拨了拨碗里的饭粒。这碗也不大,她吃了不少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饭?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感觉饭在膨胀?
“是饭菜不合胃口吗?”刘丽坤关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