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大哥!我当然有权利知道,你凭什么瞒着我?”
眼见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沈暮雪无奈摇头,只对禾晏道:“禾小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她说的是胡元中的事。
“无事,”禾晏道:“他们连教头们都瞒过去了,瞒住你很正常。而且沈姑娘当时救人心切,不可能想那么多。对了,”她想到了什么,“我听肖都督说,胡元中死了?”
沈暮雪点头:“那个胡元中,在日达木子出现的时候,曾想掳走我,后来都督赶回来,都督的护卫与他交手,这人死在护卫手下。”
“早知道他要死,何必费心把他救回来,浪费药材。”程鲤素嘟囔了一句。
禾晏心道,那胡元中果真看中了沈暮雪的美貌,贼心不死,两军对战,居然还想趁乱掳人,其心可诛。
“禾小哥,”沈暮雪看着她,认真的询问:“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当时,为何会怀疑胡元中有问题呢?”
而且一怀疑一个准。毕竟当时胡元中在凉州卫里安分守己,纵然小麦他们得了禾晏的嘱咐,日日盯着胡元中,也没瞧出胡元中有什么不对。
禾晏不能说是因为胡元中手上的疹子,显得她对羌人很熟悉,默了片刻,才道:“是那张写着情诗的纸。”
“纸?”沈暮雪一愣:“胡元中亡妻留给他的遗物?”
“不错。”禾晏道:“你们都为他的深情所感动,可这样一个深情的人,绝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你。”
“哪样的目光?”沈暮雪莫名其妙。
禾晏挠了挠头:“就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目光。”
她想,沈暮雪到底是个姑娘,脸皮薄,若说成“垂涎三尺”,难免令她难堪。不如换个委婉的说法。
但这沈姑娘居然也不是普通姑娘,闻言并未害羞,只是奇道:“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这问话就有些为难禾晏了,她道:“我一直注意着沈姑娘啊。”
沈暮雪蹙眉,一边的宋陶陶见势不好,忙上前挡住禾晏看沈暮雪的目光,若无其事的端起旁边的水杯递给禾晏:“禾大哥,喝水。”
禾晏:“……谢谢。”
正说着,外头想起人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林双鹤去而复返。他大冬天的摇着折扇,翩翩走近,挂着斯文笑意:“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都在这儿待着。”
“林叔叔。”程鲤素喊道
林双鹤与肖珏年纪相仿,程鲤素和林双鹤差的也不大,却因为叫肖珏“舅舅”,便也随着叫林双鹤“叔叔”。不过林双鹤大约不太满意这个称呼,笑容哽了一下,不如方才流畅。
沈暮雪起身:“林公子。”
“沈姑娘,我刚从医馆过来,有几个新兵醒了,正叫伤口疼,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暮雪一怔:“是么?”随即看向禾晏:“禾小哥,我去医馆看看,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没有。”不等禾晏回答,宋陶陶先开口了,她如临大敌的看了一眼沈暮雪,“要有什么,林公子在这,会给他看的。”
“林叔叔不是只医治女子吗?”程鲤素奇道。
“咳,”林双鹤一合扇子:“偶尔也可破例。”
“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沈暮雪对着众人欠了欠身,转身出了屋。
宋陶陶松了口气。
禾晏:“……”
她有些头疼,不知怎么才好,林双鹤是个人精,大抵瞧出了她的为难,就对宋陶陶和程鲤素道:“我现在要再为你们的禾大哥看看伤口,看完了之后,她须得休息,你们两个,最好不要在此打扰。”
“又休息?”程鲤素问:“我们才刚见着他,这还不到一盏茶功夫。我还有话想跟禾大哥说。”
“那也要等你禾大哥好了才能说,”林双鹤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往门外推,“难道你想看着他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宋陶陶回头看了禾晏一眼,禾晏作势无力扶额,她咬了咬唇,便拉着程鲤素往外走:“既然如此,就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多休息,我们明日再来。”
程鲤素道:“说话就说话,你拉我干什么?”
宋陶陶:“你以为我很想碰你么?”
两个小孩儿吵吵嚷嚷的远去了,林双鹤关上门。
禾晏这才吁了口气,林双鹤还真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一流,怪不得以前在贤昌馆的时候,人缘极高。如此能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禾晏也忍不住在心底感激了他一把。
“妹妹,你可真厉害,”林双鹤摇着扇子笑盈盈走过来,道:“都这份上了,还能让姑娘为你争风吃醋,了不起!”
禾晏无力的开口:“过奖。”
宋陶陶小姑娘的心思,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的明白。不过小姑娘的心思,千变万化,想来过段日子就好了。
“林大夫过来,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林双鹤叹气:“凉州卫里,现在到处都是还没除尽的血。那些羌人的死尸堆着,我看着头疼。你别看我虽是大夫,可平日里不喜见血腥,烦的厉害,来你这躲躲。”
林双鹤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凉州卫的苦寒天气想来不适应的很。她这屋子是借着程鲤素的,宽敞又舒适,许是因为受伤,还给燃足了炭火,温暖极了。比起来,是比外面要适合躲懒些。
“你怎么不去找肖都督?”禾晏问:“他的屋子比我这边要舒服得多。”
“我也想啊,”林双鹤耸了耸肩:“我刚过来的时候碰上他了,他带着人正要去地牢,可能有事吧。等回来我再找他。”
“地牢?”禾晏怔住。
“怎么?你想去?”
地牢里也就雷候一个人,肖珏去地牢,应当是为了审问雷候,她之前与雷候交过手,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禾晏就道:“我想去,林公子可以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