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醉酒

禾晏此刻,是真正的羡慕了程鲤素起来,她道:“你爹娘真好。”

“那是自然。”程鲤素说罢,看了看禾晏,“大哥,今夜庆功宴,你不穿点别的吗?”

禾晏低头看了看自己:“我这样穿有什么不对?大家不都这样穿的?”

她还是穿的凉州卫新兵们统一的劲装,今日特意穿了红色的喜庆。

“可你才是打败日达木子的大功臣,穿这样也太平平无奇了。”

“我本来也没有其他衣服,”禾晏道:“这样就很好,走吧,教头那边可能等不及了。”

程鲤素耸了耸肩,也没有勉强,顺手替她带上了门,两人一道往白月山下的旷野走去。

今日是庆功宴,庆贺凉州卫的新兵在此歼灭日达木子的叛军队伍,今夜无雪,却比往日更冷了些。旷野处燃烧着熊熊篝火,新兵们席地而坐,正在喝酒吃肉。

虽说是喝酒吃肉,可比起前段日子中秋节来,便显得萧条了许多。毕竟刚刚死过同袍,对战争的余悸尚且没有过去,庆功…...到底是勉强了一些。

赏赐已经分发到了各个教头手下,肖珏很是大方,战利品全部分发给了众兵士,陛下送来的嘉赏也没有留给自己。程鲤素到了旷野,便去找肖珏,禾晏则径自去了洪山那头,她这些日子没有去演武场,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少得多。

小麦看到他就喊:“阿禾哥,你来了!”

禾晏在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样?”洪山递了一块烤兔肉给她,“身子好点了没有?我看你现在没拄棍子了?可以走了?”

禾晏接过兔子肉,兔肉被烤的吱吱冒油,冬日里野兽都冬眠了,兔子难捕,光是闻一下便馋虫大动,她咬了一口,边嚼便道:“还不错,再过两个月,就又能和你们并肩作战了。”

“可拉倒吧你,”王霸嫌恶道:“每次不都是你一个人出风头?我听说上头的赏赐,光是银子就给你分了十两。”他嫉妒极了,“你发财了!”

“禾兄差点命都没了,十两银子算什么,理应多份他一些。”江蛟开口,“只是我还以为禾兄此番要往上升一升,没想到竟没有。”

说起此事禾晏便气不打一处来,按理说,她立了功,也算帮了凉州卫,再如何说,也不该是一个小兵了。纵然不往上升,也该去九旗营,纵然不去九旗营,也该去前锋营,但到了现在,赏赐是比寻常新兵多,但升官儿?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在肖珏手下当兵,升迁这么难的?

“别说了,再说禾老弟又要生闷气了。”黄雄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快,只道:“你如今在凉州卫已经令大家心服口服,就算不是现在,迟早也会升官,不必着急。”

禾晏昧着良心道:“我不着急。”

只是夜里在塌上辗转反侧,恨不得冲进隔壁屋将肖珏抓起来质问为什么而已。

庆功宴虽说是庆功宴,但肖珏不在,赏赐又已经提前分发到各人,是以今夜也不过是新兵们坐在一起聚一聚而已。凉州卫的人挨着白月山,南府兵的人靠着五鹿河,倒是井水不犯河水。

石头给禾晏倒了一碗酒,道:“喝吧。”

禾晏瞪着碗里的酒,“我如今有伤在身,不能喝这么多。”

“也对,差点忘了,”洪山顺手将酒碗端走,“那你别喝酒了,喝水就行。”

禾晏就道:“好。”

又坐了一会儿,听得背后有人叫她:“禾兄。”

禾晏回头一看,愣了一下,竟是楚昭。

楚昭身边,还跟着那位美若天仙的侍女应香。凉州卫里鲜少有这般美丽的女子,一时间,洪山几人都看呆了,王霸小声嘀咕道:“这小子,怎么每次都艳福不浅。”

他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其实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应香忍俊不禁,楚昭也笑道:“之前便与禾兄说好,今日一定过要与你喝一杯的。”

应香便道:“我们公子来之前,特意带了长安春。请禾公子同饮。”

话音刚落,就听王霸响亮的咽了一声口水。

禾晏:“……”她尚有些为难,要是知道她和楚昭喝酒去了,肖珏会不会以为她和楚昭是一伙的?

那可真是六月飞雪。

似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楚昭微笑道:“只是一杯而已,若是禾兄不方便,便罢了。”

禾晏从来吃软不吃硬,见这么一位神仙公子温柔相约,又懂得分寸知进退,心中便生出几分歉意来。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得人家前来邀约,也就是一杯酒,就当是还了那一锭银子的人情。

禾晏便道:“一杯酒而已,没什么不方便的。”

“那就请禾公子随婢子来。”应香笑盈盈的转身。

禾晏原以为楚昭说的喝酒,就是在新兵们所在的旷野,谁知道是将她带到了楚昭住的屋子。不知道肖珏是不是公报私仇,楚昭住的屋子,委实算不上华丽,甚至还比不上程鲤素住的,也就比新兵们的通铺房要好一点。不过院子倒是很大,院子里的石凳上,摆着一壶酒,一些干果点心。

“不知道禾公子喜欢吃什么,就随意准备了些小菜。”应香惭愧道:“若是不和口味,还请禾公子多担待一些。”

“不必客气,已经很好了。”禾晏受宠若惊,她在凉州卫,也就是个新兵的身份,被当做有身份的人对待还是头一回。不过,禾晏心中也暗暗奇怪,楚昭为何要对她这样好?一个新兵,也犯不着这般客气吧。

她正想着,应香已经提起桌上白玉做的酒壶,分别倒进了两尊玉盏,笑道:“之前听林公子说,禾公子身上有伤,想来不便饮酒。这长安春性温不烈,入口甘甜,禾公子稍饮一些,当是不碍事的。”

禾晏笑道:“还是应香姑娘想得周到。”

应香抿唇一笑,将酒壶放好,退到楚昭身后了。

“上次在朔京见到禾兄时,太过匆忙,没有好好结实一番。”楚昭微笑着开口,“既在凉州遇到,可见你我缘分不浅,当敬一杯。”他端起酒盏,在空中对着禾晏虚虚一砰。

禾晏会意,跟着举起酒盏,心想,上回中秋夜时,喝醉了与肖珏打了一架,还压坏了他的琴,今夜绝不可重蹈覆辙。不过这酒并非烈酒,喝了不会如上回那般上头,而且自己只喝一点,应当不会有事。

她一仰头,酒盏里的酒尽数倒进喉咙。

禾晏愣住了。

楚昭也愣住了。

半晌,楚昭才笑道:“禾兄果然豪爽。”

禾晏:“.…..”

喝酒一口闷都成了习惯,心里想着要小口小口的喝,手上的动作却是下意识的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很想骂自己一句: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不过……禾晏赞道:“好香的酒!”

应香噗嗤一声笑了:“长安春可不是日日都能喝到的,楚府里,今年剩下的唯一一壶,也就在这里了。”

“这么珍贵的吗?”禾晏震惊,将酒盏推了回去。可不敢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