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卫已经和乌托人交过手一次了,”禾晏刚巧走过来,闻言就道:“乌托人的凶残与狡诈,是崔中骑想象不到的。断不会如我方才那般仁慈,济阳城军若是不能相胜,对满城的百姓来说,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崔越之打了个冷战。
“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城守军。”肖珏道。
“那是什么?”
“济阳多水,乌托人只会水攻,这场仗,注定会在水上进行。你们的兵阵之所以落伍,正是因为,并非是为水攻而用。”
崔越之皱了皱眉,“都督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禾晏看向肖珏,心里有些激动,没想到,肖珏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青年垂下眼眸:“船。”
最重要的,是船。
……
阁楼里,男子收回目光,低头笑了笑。
应香轻声道:“没想到禾姑娘的身手这样出色。”
虽然早已知道禾晏在凉州卫里,身手数一数二,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很难想象在演武场与人交手的姑娘,竟比她做女子娇态安静站着的时候更令人亮眼。同样是美人,应香心中却觉得,禾晏的美,于天下女子间来说,是尤为特别的。但正因为这份特别,使得能欣赏她的人,不会如欣赏俗世之美的人多。
“四公子,”应香开口,“今日蒙稷王女已经开始撤离城中百姓了,您要不要跟着一起?”
“老师将我送来济阳,就是为了盯住肖怀瑾,肖怀瑾都在这里,我又怎可独自撤离?”楚昭的目光落在与远处,似乎与肖珏说话的禾晏身上,淡淡一笑。
“肖都督留在济阳,纵然乌托人前来,都督也可自保,可公子并不会武功,留在城里,难免危险。”应香还要再劝。
“越是危险,越能证明我对老师的忠心。”楚昭不甚在意的一笑,“应香,你还不明白吗?老师将此事交给我,就是给了我两条路。一条路,死在这里,另一条路,活着,将事情办妥回京。倘若事情未成,我活着回去,也是死了,明白吗?”
应香默了片刻,道:“明白。”
“你也无需担心,”楚昭负手看向远处,“何况如今,我还有一位会武功的好友。既然如此正义天真,想来……应当也会护着我的安危。”
应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禾晏,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公子,禾姑娘是肖都督的手下。”
“你也说了是手下。”楚昭微笑道:“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关系,忠心的伙伴,下一刻就是可怕的宿敌。”
这种事,他见过了不少。
人心善变。
……
王府里,穆小楼抱着盒子“蹬蹬蹬”的从石梯上跳下来,嘴里喊着:“祖母!”
穆红锦坐在殿厅中,闻言看向她,眸光微带倦意:“怎么了,小楼?”
“童姑姑让我只拿重要的东西,可我每一样都很喜欢。”穆小楼道:“童姑姑说马车放不下来,这些祖母先替我收起来好不好?等我回济阳时,再来问祖母讨要。”
穆红锦微笑着打开盒子,盒子里都是些小玩意儿,木头做的蛐蛐,一个陀螺,纸做的小犬,吹一下就会唱歌的哨子……
大多数都是崔越之从街上买来讨好穆小楼的玩意儿,一些是穆小楼从来往府里做客的同龄小伙伴手里抢的。这也是她的宝贝。
穆红锦将木盒的盖子合起来,交给一旁的侍女,道:“好,祖母替小楼收起来,小楼回济阳的时候,再来问我讨要。”
穆小楼点头,“祖母一定要小心保管。”
穆红锦失笑,点着她的额头:“知道了,财迷。”
“祖母,”穆小楼跳到软塌上,抱着她的腰撒娇,“我为什么要离开济阳啊?我不想离开祖母,可以不去参加王叔的寿宴吗?”
“胡说,”穆红锦道:“怎么可以不去?你是未来的王女殿下,只有你才能代表济阳。”
“人家不想去嘛……”小姑娘耍赖,“我怎么知道那个王叔长成什么样子,好不好相处,万一他很凶怎么办?”
“不会的,他们都会对你很好。”穆红锦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严厉,“小楼,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祖母不能陪着你一辈子,总有一日,你要独当一面,独自承担起许多事情。只有看着你长大了,祖母才能放心。”
“长大也要慢慢长大呀,”穆小楼不解,“又不是山口的竹笋,一夜就破土了。”
穆红锦被她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眼神中又染上一层忧色。
没有时间了。
乌托人潜在暗处,这几日已经有了动作,她必须要将穆小楼送出去,穆小楼是济阳城最后的希望。她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是不能看着小姑娘长大,成为她成年以前坚不可摧的庇佑,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可人世间,怎么就这么多遗憾呢?
------题外话------
走剧情哦,觉得无聊的朋友可以羊一养文,这个副本大概下月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