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越之有些犹豫,那一日讨论火攻之术时,他已经知道禾晏不简单,绝不可小看,也比木夷有本事的多。但禾晏毕竟与他不算熟悉,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尚未可知。而且禾晏也不是他的手下,纵然是他同意了,肖珏不同意也没办法。因此,也跟着看向肖珏道:“禾姑娘的本事,崔某当然相信,由禾姑娘去做这件事,崔某也放心的很,只是不知道肖都督意下如何?”
肖珏看向禾晏,禾晏亦是回视他。她的目光清亮而富有生机,铠甲穿在她身上,英气逼人,意气风发,将她的整个面庞都照亮。如在凉州卫里演武场上大放异彩的少年,行动间矫捷如风。
自由的风不应该被困在方寸之地,他微微扯了下嘴角,淡道:“去吧。”
禾晏道:“多谢都督!”
她原想着肖珏有可能不同意,还要如何说服他才好,没料到今日这般爽快。不过大抵肖珏也能看出,由她去比木夷去更好,作为主将,他下的每一个命令,都要公平。
“注意安全。”肖珏道:“不必死冲,情势不对就撤走,我自有别的办法。”
禾晏:“明白!”
……
禾晏带着木夷一行人前行。除去她自己,统共五十人。
这五十人,是济阳城军里,身手最好的五十个。因要潜伏在暗处,伏杀、隐藏、放火、撤离,可能与一部分乌托人交手,是以,身手稍微弱一点都不可以。禾晏看着他们,想到当年曾待过的前锋营,前锋营里,又有那么十几人,每一次战役,都冲在最前面。
然而这十几人,每一次都会是不同的十几人,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们有去无回。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才能为之后的军队创造出胜利的可能。
葫芦嘴那头,由崔越之带兵守住,肖珏带着主力乘船,在济阳城运河上与即将到来的乌托人交手。临走时,肖珏没有吩咐她任何具体的行动,也就是说,从此刻起,他们这场暗中放火的行动,主动权全部握在禾晏手中。
“禾姑娘,”木夷看向她:“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眼看着时间渐渐过去,天也快要亮了。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在这里踟蹰,木夷虽然心知禾晏身手出色,但对于禾晏能否指挥一场奇袭,其实并无信心。他连火攻策是禾晏提出来的尚且不知,只以为禾晏想的与他一样,仗着身手好潜入乌托人的大船上,再在乌托人的船上放火。
“我们现在去准备膏油吗?”木夷问以为她是没有想出办法,主动提醒:“我们将膏油藏在岸边,想办法运上乌托人的船,怎么样?”
“不必。”禾晏抬手,道:“准备十只小船。”
“十只小船?”木夷皱了皱眉:“如今船都给肖都督了,眼下船只本就不多,要这么多船干什么。”
禾晏道:“我想了想,要一只只去烧他们的船,比烧我们自己的船难多了。不如用烧我们的船。”
木夷一怔,他身后的数十人不太明白,有人就问:“这是何意?能否说得更清楚些。”
“我需要十只小船,把你们准备的膏油全部分别放在十只小船上。再堆满干草,装作和其他战船一般无二的样子。等介时两方交手,乌托人会以为这只是堆满膏油的小船与济阳城军的船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在东南风刮起来的时候,假意与他们交手,靠近乌托人的大船。”
“在那个时候,点燃我们自己的船,就可以了。”
“只有用这个办法,胜算最大,你们也可以跳入河中,最多的保全自己。”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