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前往阴山关给他们送银子?”
“敢问皇上,大庆律哪一条规定了亲朋不得前往探望亲人?民女的银子是自己赚来的,不是抢来的,如何送不得?”
花芷抬着头直视皇上,眼睛亮得仿佛能将人灼伤,不就一条命吗?她不要了!
“晏惜敬您如父,天南海北的跑给大庆朝堵窟窿时就说您先是皇上才是伯父,得您一句安慰一句爱护时就说您是伯父,是待他最好的亲人,他对您,对大庆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全部,可您呢?您看重他能干看重他忠心,更清楚他不惦记您那个位置,所以可着劲的使唤他,让他当牛做马,还美其名曰看重,敢问皇上,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您不亏心吗?”
“替他鸣不平?”
“是,替他不平,您有后宫三千,而他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世子府,事情永远处理不完的七宿司,而后,他有了我,他只有我。”花芷脸上带笑,眼神却冰冷,“他却不知,他敬重的伯父,他视之为父的人连他仅有的都想夺去,皇上,您其实不是真的看重他,而是和他有仇吧。”
皇帝看着她,“他和你说的?”
“何用他说,一个人孤独久了满身都是寂寥的气息。”花芷膝盖钻心的疼,可她仍旧倔强的跪着不动,连腰板都没有塌一下,她抗旨在前,态度猖獗在后,反正是没命活了,如果能以这条本就快要没了的命激起皇帝对晏惜的愧疚,不用很多,只要有一点晏惜以后也要好过点。
有些人,得到的多了就以为那是必须的,却不知天底下没有这个必须。
皇上没有再说话,望着虚空也不知在想什么,御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内屋,顾晏惜闭了闭眼就要往外走,来福死死拉住他,对他摇头,无声的道:再等等。
顾晏惜看着他,来福用力点头,他跟了皇上几十年,虽说近一年来皇上越加难测,可多少还是有迹可寻,他怎么都不觉得皇上是真看上了花芷,不是说花芷不好,而是自从怡贵人的事之后皇上已经极少涉足后宫了,没必要收一个亲自发落的罪臣之女入宫,传开了名声也不好听。
而且皇上待世子确实是有几分真心的,若真查过了知晓两人有情,成全不成全两说,却也当不会做这种事来恶心世子,就如大姑娘所说,这就不是看重,而是有仇了。
顾晏惜勉强被说服,却没有退回去,贴着门站着,随时准备冲出去和阿芷同生共死。
他怕,怕自己没忍住冲出去会害了阿芷,怕这是皇上的一次试探,怕不论自己怎么做都救不下阿芷,怕……
他怕太多太多了,顾晏惜想,如果真救不下那就一起上路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芍药跟过来倚着晏惜的手臂,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她所有重要的人都在这里,不论怎样她都是要在一起的,不论以什么方式。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安静。
皇帝以为这样会逼得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露出些许怯弱来,可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一脸的无惧竟没逊色半分。
她是真的不怕降罪,在得了他承诺不会罪及花家之后。
皇帝打破沉默,“你就不怕死后朕不履行承诺?”
“我不信您,我信的,是花家世代尽忠的大庆君主。”
皇帝一愣,旋即大笑,“便是到了现在你依旧在为花家争取所有可能的希望,花芷,你的弱点太明显了,拿住了花家就等于是拿住了你,你若狠心一点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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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前往阴山关给他们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