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哥。”祝士林听不得薛老太太说这样的话,喝道,“把你祖母和你娘带回去歇着!”说着自己过去把祝老太太连扶带扯的拉起来,低声喝道,“您到底要怎么样,不行明天我就送你回承留。”
    祝老太太哭声一怔,糊着眼泪的眼睛,越发看不清东西,可儿子面上和生意露出来的怒气她能感觉得到。
    休德脾气向来很好,从未发过火,他今天是真的生气了。
    祝老太太不敢再哭。
    祝腾也不傻,大家说的话他都听着的,闻言立刻乖乖的去扶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祖母,娘,我们先回去吧,别在这里哭了。”
    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立刻就坡下驴回房去了,留下一院子薛家的人沉默着。
    “祖母,岳母!”祝士林走过来朝着薛老太太和方氏行了大礼,“是小婿不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罪!”说着,竟在薛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
    薛思琴也走过去,在祝士林身边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了惊,大家都知道祝士林为难,可大家想为难的却不是他,更不是薛思琴。
    “祖母!”薛霭沉默的走过去,站在薛老太太身边。
    “我就是个恶人。”薛老太太不耐烦的挥着手,“俊哥儿把你姐夫扶起来!”薛潋立刻上去将祝士林扶起来,方氏也红着眼睛道,“休德,一家人总有个磕磕碰碰的,今儿的事我们都别放在心里,往后你和思琴把日子过来,才是我们最希望的。”
    祝士林惭愧的点着头,回头看看薛思琴,心头像人被熨烫过似的,热泪盈眶!
    薛思琪欲言又止。
    “走吧,走吧!”薛老太太摆着手,“闹了一个晚上我头也疼了!”说着,扶着陶妈妈的手往外走,方氏和祝士林道,“亲家太太那边你好好开解,改日等她们心情好了,我再下帖子请她们过府。”
    祝士林点头应是。
    薛霭走过来,无言的拍了拍祝士林的肩膀,沉声道:“早点休息。”
    一行人就陆续出了门。
    祝士林和薛思琴孤零零的站在院子,四目相对,薛思琴满怀歉意的道:“夫君,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事情闹成这样。”
    “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祖母。我娘和我大嫂的性子我知道,她们今天肯定是说了出格的话,才惹得祖母不悦了。”祝士林感激的拉着薛思琴的手,“可是,我虽知道她们的性子,却不好言语过激的说他们,她们是我的长辈,为了我读书受了一辈子的苦。”他揽了薛思琴在怀里,“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薛思琴觉得,只要夫妻同心,她什么都不会在乎,她埋头在祝士林怀中,鼓励似的道:“不委屈,不管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共度!”
    “谢谢!”祝士林抱着薛思琴,紧紧搂着,仿佛这样才能对得住她,才能赎罪似的……过了许久他松开她,低声道:“你累了一天了,带豪哥先去歇着,我去看看娘!”
    薛思琴点了点头,让人将豪哥抱过来她带着去了后院,关了房门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问兰心直口快的道:“太太,我看您得和老爷商量商量,早点把老太太和大奶奶送走才是,还有大少爷,这样下去肯定还是要出事的。”大少爷说打人就大人,她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凶的主子。
    “我知道。”薛思琴道,“等过了中秋,她们若是不走我们再想办法!”她和祝士林感情再好,也禁不起这样闹腾,一次两次祝士林能认错,能觉得是自己的娘和大嫂的错,可若时间久了呢,次数多了呢,他还会不会这样想?
    吵架的事从来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时间长了他肯定会觉得是自己多事,在里头搅合,到时候他们夫妻感情也就折腾没了……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祝家的婆媳无论如何都要送走。
    “春银。”薛思琴望着春银问道,“今天我看见老太太和大奶奶从库房里出来,她们在里头做什么?”
    春银如实回道:“奴婢去的时候,她们好像在看各府里送来的礼,还说什么要小心些,别磕着摔着了。”
    “明儿她们若是要将这些东西重新登记造册,你们别拦着,就照着她们说的做。”薛思琴凝声道,“再和常妈妈漏一嘴,就说这些东西可以让大奶奶带回去的。”常妈妈是祝家送来的,一直跟着打理祝士林的起居,后来他们成亲常妈妈就做了家里的管事妈妈,平日她一些小事她就忍了,可现在祝家的人一来,常妈妈的偏袒就立刻显露出来了。
    所以,只要她知道了,就势必会告诉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
    那么多所谓的好东西,她们知道能带回去,定然会动心的。
    “可要是她们拿了东西也不走呢。”问兰蔫蔫的给薛思琴倒茶,薛思琴就皱着眉头冷声道,“那就再想别的办法!”
    这边,祝士林坐在祝老太太和祝大奶奶对面,语重心长的道:“娘,京城不是咱们家,寸土寸金,那些和我一样的同僚,有的比我家境还好,可如今也是赁着宅子住,家里头夫人孩子都不敢接过来,我能安安稳稳在京城扎根,全是托岳家的福气。以薛家的家世思琴的条件,不敢说王侯公子,找个比我好的不是难事,在你眼里我有本事有出息,可是我这样的放在京城放在大周那根本不稀奇,您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了。”
    “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祝老太太气道,“是我们闹事吗,分明就是薛家老太太闹事,今儿一天,我不论说什么话她都针对我,堵着噎着我……”她抹着眼泪,觉得委屈的不得了,“我住在儿子家,还住出错来了,明儿我就和你嫂子回去。”
    “娘!”祝士林也有些不耐烦,忍着性子道,“你总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呢,你要真想回去,我明天就送您和大嫂回去。”
    祝老太太哭声一顿,望着自己的儿子,又接着哭了起来。
    “他二叔!”祝大奶奶立刻打圆场,“我和娘也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你也别生气了。”一顿又强调道,“我们对弟妹也很好,这么远的路给她带了那么多东西,若不是怕路上坏,娘连鸡鸭都要带来,这份心意难道还不够吗。可她们说我们……也太过分了。”
    祝士林见祝大奶奶话软了下来,他也叹了口气,道:“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你们对思琴好,她也知道,你们来了这么几天,她方方面面都都安排的周周到到的,还把自己住的卧室让给娘住,她的好,你们也要知道才是。”
    祝大奶奶不以为然,可面上却是点着头,轻声问道:“不过,当时聘礼花了六千两……那思琴的陪嫁有多少?”
    祝老太太停了哭!
    “那是她的事,是她的陪嫁,你们问这个做什么。”祝士林说着一顿被祝大奶奶打断,“我们只是问问,也长长见识!”
    祝士林有意想在母亲和大嫂面前抬高薛思琴,就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是几万两定然是有的。”他并不知道薛思琴还有十万两的压箱钱。
    “几万两?”祝大奶奶想也不敢想,她当初嫁到祝家只有三十两的压箱钱,加上陪嫁不会超过六十两……薛思琴的嫁妆竟然这么多,她和祝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祝士林见他们不说话,就说起祝腾来:“……腾哥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说着,让人将祝腾找过来,一见到他祝士林就沉声问道,“你今天怎么去牡丹阁了,为什么又被扣在那里,怎么出来的。”
    “我心里气不过,上街就胡乱的走。”祝腾躲在祝老太太后面,“后来就被人拉进牡丹阁了,我……我没去过那种地方,一时鬼迷心窍,就……”他一想到那里的姑娘,骨头就酥了半边,“我出门时候从娘的妆奁台子里拿了一支钗,他们扣着我,我就把钗拿出来抵了。”
    “胡闹!”祝士林腾的站起来,怒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能去吗?”又道,“什么钗,大嫂,你回去看看,他拿什么钗抵了。”
    祝大奶奶心头一凛,她有几只钗她心里清楚,没有一个价值超过一两银子的,肯定就是薛思琴的了,她心疼钱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手里捏着三四只钗回来,朝着祝腾头上就打着道,“你这个败家子,五十两就这么被你败掉了。”
    “什么五十两。”祝腾压着声音道,“那支钗就值三十两,剩下的二十两,我……”他飞快的看了眼祝士林,“我报的二叔的名字,他们明天上门来收!”
    祝大奶奶哀嚎一声:“你这个败家玩意。”她抓了迎枕就去砸祝腾,“你这个败家玩意,你爹要做多久的生意才能挣到五十两,你娘我活这么大把年纪都没戴过三十两一支的钗啊!”
    “大嫂!”祝士林脸冷的似冰一般,一字一句的喝问道,“丢的什么钗,是不是思琴的。”
    祝大奶奶被祝士林喝的一愣,随即吞吞吐吐的道:“不是思琴的钗……是……姨太太的钗!”薛思琴的都在这里还有的也在她头上,唯一一支不见了的,就是那只蟹爪纹璎珞钗子,那是她准备中秋节戴的。
    “姨妹的东西怎么在你这里?”祝士林质疑的望着祝大奶奶,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幼清来府里头上戴着的是薛思琴的钗,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怒道,“大嫂,你怎么能拿姨妹的东西,你……你太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