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幼清三两步跑过去,春银和府里的丫头婆子都拥了过来,幼清过去扶着薛思琴,“您怎么样,撞到哪里没有!”
    大家七嘴八舌的喊着薛思琴。
    这边祝腾反而没有人顾着了,三两下就脱开了祝大奶奶的手往外跑,祝老太太急着就骂道:“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去追大少爷,他若是跑出去,我非将你们一个个发卖了。”
    谁也没有心思听她说了什么。
    幼清抱着薛思琴,按着她的人中,连喊了好几声,薛思琴捂着肚子,虚弱的道:“幼……幼清,我肚子好痛!”
    幼清回头看来眼祝老太太,急着对薛思琴问道:“怎么会肚子痛,撞到哪里没有。”又和春银道,“快去看看封神医来了没有,若是没有就去衙门将宋大人请回来。”
    春银应着是,幼清又和问兰道:“我们先将大姐扶去房间,让她歇着,等封神医来了再说。”问兰几个人慌乱的点着头,并着几个婆子七手八脚的抬着薛思琴往宴席室去。
    “腾哥!”祝大奶奶追着去门口,大门早就栓了,祝腾手忙脚乱的开着门栓,祝大奶奶抱着他,“你病还没有好,你出去干什么,娘求你了!”
    祝腾也是怒不可遏的道:“我就出去走走有什么关系,你非要闹成这样做什么,让别人把我当疯子你高兴了。”他说着,回头看见祝大奶奶头上的几支发钗,这几只的样子比上次那只成色还要好,他飞快的抽下来揣在自己怀里,“我去去就回来!”
    “腾哥!”祝大奶奶拦不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祝腾,眼见着大门被她打开,她大怒朝身后喝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没有人应她,这院子里服侍的除了常妈妈是早年跟着祝士林来京城的,其它的人都是薛思琴的陪嫁,要不然也是后来买的,平日都是薛思琴当家,这个时候当家主母出事了,谁还有心思去管祝腾死活!
    院子里乱糟糟的一团,薛思琴被抬着进宴席室,这边祝大奶奶抱着祝腾干嚎,祝老太太就指着薛思琴道:“不就撞了一下,你何至于疼这样,他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薛思琴静静的闭着眼睛,幼清心里的怒再压不住,她猛地回头冷冷的盯着祝老太太,喝道:“闭嘴!我大姐若是有事,我让你们一个都出不了京城,你信不信!”
    祝老太太没料到幼清会呼喝她,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愣了半天,再去看幼清时,她已经扶着薛思琴进去……她左右看看觉得被一个小辈呼喝威胁面子上过不去,往地上一坐就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
    祝腾好不容易开了门,可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黑脸的男子四平八稳的堵在门口,杀气腾腾的,他骇了一跳,不等他说话,那男子就冷声道:“进去!”
    “你……你什么人。”祝腾吓的倒退了几步,正好撞在祝大奶奶身上,随即手一拉就将祝大奶奶拉在自己面前挡着他,他自己则探出头个戒备的看着门口的男子,“你到底什么人,这是我家,你想干什么!”
    绿珠跑过来道:“路大哥你来的正好,太太吩咐您看好了他,不要让他出去。”又道,“他刚刚还将姨太太推倒在地上,人都晕了!”
    路大勇闻声,目光微微一转落在祝腾身上,就是这个人拿着夫人的钗子去牡丹阁的,路大勇大步一抬上了一阶,祝大奶奶母子吓的又倒退了几步,路大勇指着祝腾毫不客气的道:“现在给我到房里去,若是再出来一步,我就将你的腿折在这里。”他又不是祝家的下人,没必要给他脸面。
    “你是姨太太的人?”祝大奶奶原本还怕路大勇,可一听绿珠说话就明白过来,她顿时松了口气回头拉着祝腾往回走,“听到没有,快随娘回去,别闹腾了!”
    祝腾也来了胆子,指着路大勇道:“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拦着,给小爷滚开!”
    路大勇根本不说话,又朝前逼近了一步。
    祝腾吓的一溜烟的跑回院子里,祝大奶奶提着裙子就追了过去。
    路大勇就站在门口!
    采芩带着封子寒晃悠悠的来了,封子寒见到了路大勇,笑着打招呼:“路小哥最近可好啊。”
    “封神医。”路大勇朝封子寒抱了抱拳,笑道,“您老许久没有去府中做客,还以为您不在京城,幸会幸会!”
    封子寒摆着手:“我倒是想出去啊!”可是出不去,那几个侄儿侄女哭的山崩地裂的,好像他只要出去就一定会死在外头似的,难道他留在京城就不死了?再说,他有那么老吗!
    “您快请进,我们太太正着急。”路大勇给封子寒引路,又和采芩道,“方才姨太太晕倒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你快陪神医进去看看。”
    封子寒一脸奇怪:“不是要给一个什么小兔崽子看病吗,怎么又变成姨太太了。”他不急不慢的走着,一进去就看到门口坐着个嚎哭的老太太,封子寒惊了一跳指着老太太和采芩道,“这老太太不会是祝大人的老娘吧?”
    采芩尴尬的点点头。
    “没想到祝大人的娘是这泼妇样。”封子寒就摇着头,一脸嫌弃的绕开祝老太太进了宴席室。
    幼清正陪坐在薛思琴身边,薛思琴靠在床上额头上全是汗,她焦急的不得了,拉着薛思琴的手喊道:“大姐,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说着,让问兰拧了帕子给薛思琴擦汗。
    “小丫头。”忽然幼清就听到有人喊她,她惊喜的丢了帕子过来拉着封子寒,“您来的正好,快给我大姐看看,她刚刚被人撞了一下肚子,晕了一会儿,现在直说肚子疼!”
    封子寒见幼清真的很急,也不多开玩笑,立刻在丫头们让开的位置里走到罗汉床边上,先是看了看薛思琴的面色,便让采芩拿了脉诊垫在她手腕下,房间里静悄悄的!
    封子寒回头看看幼清,幼清便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封子寒又看看薛思琴……
    “她这是有了身孕了。”封子寒拧着眉头道,“两个月不到,估摸着日子大概是她出月子那段时间!”又摸了摸薛思琴的后腰,“腰是不是折了,疼不疼?”
    大家都被他的话震的三魂丢了七魄,问兰呜的一声哭了起来,幼清紧接着就问道:“您说大姐有了身孕?那……那现在呢,母子怎么样。”
    “保不住了。”封子寒摇着头道,“她刚刚生产,身子很虚,又接着怀了身孕……本来胎位也不是很稳,这么一撞腰都折了孩子肯定是留不住了。”他说着一顿,又信心满满的道,“我给她开副药,现在熬了给她喝下去,今晚死胎就能出来,再养个一个月吃几副药就能恢复了,不过腰伤要等孩子的事弄完再请个跌打师傅过来揉揉才成。”
    “怎么会这样!”幼清蹲在薛思琴床边,薛思琴也听到了封子寒的话,望着封子寒语不成调的问道,“神……神医,孩子真的保不住了?!”
    封子寒遗憾的看着她,点了点头:“你还年轻,当先把身体养好。”想了想又不太熟练的安慰道,“有我在,你别怕!”
    薛思琴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落,她面无表情的朝封子寒点点头:“多谢!”话落,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几个丫头都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幼清扶着床沿站起来,和封子寒沉声道:“那您快开药方,先把药抓回来熬上。”
    封子寒点点头,让人拿了笔墨在坐在桌边写着药方。
    门外,祝老太太坐在地上干哭了半天没有人理她,祝大奶奶正关着门和自己儿子躲在里头说话,薛思琴自然也没有办法搭理她,来来去去的丫头婆子也不敢和她说话,只有常妈妈在一边劝着。
    祝老太太哭不下去,索性站了起来,指着宴席室就开始哭骂:“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养了个儿子替人家养了不说,老了还跟着受人家的欺辱,我这么大年纪,还受一个小丫头了冷眼呵斥,你们是长了六只手,还是八只眼睛,比谁高贵了不成,真是没有家教的东西!”
    宴席室里没有人出来回她。
    她就越发的骂的顺溜了:“撞了一下就装死,你们这是合着伙的欺负我这老太太,欺负我们腾哥啊……是故意不让神医给我们腾哥看病是吧,你好歹毒的心思啊!”说完,推着常妈妈道,“你快去,把休德找回来,这样的亲家,这样的儿媳我们要不起,我们高攀不上那!”
    常妈妈回道:“老爷那边早就遣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您就放心吧。”
    房间里头,春银听不下去,刷的一下掀了帘子要出去,幼清却是拉住她,摇摇头道:“让她骂吧!”春银抹着眼泪愤恨的道,“可是太太都……”
    “不要告诉她,现在和她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等姐夫回来了再一起讲。”她又回头吩咐房里的几个丫头,“祝大人不回来,大姐的事情都不要说出去!”
    大家都点点头。
    封子寒将药方递给幼清:“赶紧去抓药吧。”幼清将药方递给绿珠,“你去跑一趟,来回脚程快些!”
    绿珠应着是,将药方揣在荷包里,飞快的跑了出去。
    祝老太太见里面有人出来,先是一顿,继而看着小丫头一溜烟的跑出去,就以为小丫头去搬救兵了,她心头冷笑了几分,接着嚎道:“平日装的温顺的样子的,现在是绷不住了吧,一会儿休德回来,好好让他看看你这狐狸面!”
    “大姐!”幼清低声道,“你先休息,只当没有听见,一切等姐夫回来再说,这回不将他们送回去,这日子你也不要过了,带着豪哥回家住去。”她要看看祝士林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是偏袒自己的母亲,还是护着薛思琴。
    薛思琴睁开眼睛望着幼清,朝她笑了笑,笑容郑重而又无奈,她缓缓的道:“好,大姐听你的!”
    幼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姐这么要强的人,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心里有多难过和绝望。
    “这老太太可真是能扯。”封子寒朝外头看了看,嫌弃的撇撇嘴,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