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说”幼清望着抱着她的腿不撒手的谢周氏,冷笑道,“你要想好了,这一顿板子下去,你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她话说完,很明显的就感觉到谢周氏抖了抖,可却依旧坚定的道,“妾身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宋太太可怜可怜妾身,救救我家夫君吧!”
幼清叹了口气,道:“救你夫君,可没道理将我夫君拉进来。”她顿了顿,道,“这事儿子虚乌有,我与你说不清楚,也不想和你说!”
谢周氏听着一愣,惊讶的抬头望幼清。
周围的人也是怔住,宋太太这是被惊着了,不知道如何反应了?还是打算把这事儿撂开、回避?
可如今这局面,若是你真的回避,那就真是坐实了受贿的事儿,虽是宋太太拿的人家的银子,可作为夫妻,宋大人是怎么也撇不开关系的……一个行人司正就敢把手伸到大理寺去,还胆大包天的让自家的太太受人的银子。
他们凭靠的是什么,无非还是郭衍和薛镇扬。
这要是闹大了,再从里头扯点什么事出来,说不定连郭薛两位大人都要染了污点!
众人心头转过,又忍不住去看严大奶奶,这招可真是用的妙啊,用一个待罪家眷就把宋、郭、薛,几位大人给套进来,按严怀中的套路,这事儿到这里恐怕只是开始,指不定后面还有一连串的什么事儿等着她们去钻呢。
想到这里,如尤夫人这样的就忍不住心生了埋怨,她们是单大人的下属,走的也是单大人的路子,单大人隶属南直隶一派,这要是严怀中真设了圈套无底洞似的往里头卷着人,事情越闹越大,指不定就得把他们家老爷也得绕进去。
尤夫人直皱眉,忍不住坐过去和单夫人道:“这宋太太年纪太小了,您看要不要替她解解围,若是把事情闹的太难堪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嗯。”单夫人微微颔首,转目看向郭老夫人,忧心忡忡的道,“这严大奶奶今儿明显是有备而来,您看怎么办……她年纪小这会儿虽强作镇定,心里还不知慌成什么样子。我们怎么也不能让严大奶奶当着我们的面,在您的家里闹这种笑话出来。”
“再等等。”郭老夫人心里已有了对策,“先看看那丫头如何反应。”她觉得,以幼清的聪明,若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肯定会向她求助,她倚老卖老一番把这个事情先压下去,明儿再交给外头的男人们去处理,这事儿就暂时解决了。她相信幼清能想的到这点,可是这丫头却没有向她求助,不但没有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郭老夫人就想到了宋弈,宋弈也是这样,就算是天塌下来他还是不乱不燥,镇定自若……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今儿正好也能借此机会看看方家这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一众的人,有的满目担忧,有的冷眼看着,有的愤愤不平……
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满院子里就只有对面戏台上传来的叮叮咚咚的走台声。
这场面静谧的让谢周氏对幼清生了几分愧疚之心,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自家夫君的性命和宋太太……她当然选自家夫君,更何况,宋太太受点委屈也没有性命之忧!
严大奶奶和赵大奶奶对视,她轻蔑一笑,端着茶盅道:“宋太太这不说话,就是认了这事儿了?!”她惊诧不已,“这可真是没想到,一向清高自律的宋大人,竟私下里也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虽是不懂朝堂的事情,可到底这事儿不小,这里头还有多少内情,看来得禀了圣上,仔细查查才成。”没想到宋太太这么没用,白长了一张皮了,脑子却是不好使……今儿出门的时候大爷还交代,说不知道这宋夫人什么性子,得小心谨慎些!真是白费了她这番口舌和功夫了。
“早知道也不用请你来了,我一个人绰绰有余。”严大奶奶轻声和赵大奶奶道,“我们回去吧,这事儿办好了,后面也不是咱们的事儿,明儿我去你家看牡丹花去,这菊花瞧着可真是难看。”
赵大奶奶轻轻一笑,颔首道:“好!那我在家里等你。”又道,“严大爷可真是聪明,一个办法就把他们给诓进来了,这进来了可就出不去了。”
“那是自然。”严大奶奶掩面而笑,满目的风流自得!
不过一会儿眨眼的功夫,大家心里都转了好几个弯,幼清就笑望着严大奶奶,红唇轻启,语气莫测:“大奶奶误会了,我不说话是因为不需要我说,自有别人说!”
她什么意思,严大奶奶眉头一簇,忽然便心生了不妙的感觉。
这小丫头难道还有法子不成?!
就在这时,退步外头有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众人一愣纷纷转身朝外头看去。
就望见有三位面生的妇人疾步而来,打头的那位穿着件鹦鹉绿的褙子,梳着圆髻,满目的焦急和愤怒,朝这边走了过来,喝道:“谢周氏!”她这一喊,众人又都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谢周氏。
谢周氏一愣,抬头朝外头看去,就看到岑太太带着金太太和陈太太赶了过来,她心头一颤,忍不住就朝后缩了缩!
众人不认识岑太太几人,所以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几个人。
“谢周氏。”岑太太往谢周氏面前一站,眯着眼睛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背信弃义的小人!”
谢周氏被岑太太扇的耳朵里嗡的一声响,噗通一下跪坐在地上。
严大奶奶一愣,瞪大眼睛指着岑太太道:“你们什么人,竟敢当着我们的面就打人。”说着,望着郭夫人,“郭夫人,什么人都不知道,就这么把人放进来,你们郭府是不是太随便了。”
郭夫人看了眼幼清,这几个人应该是她请来的,所以,郭夫人就不痛不痒的道:“今儿既已是放进来一个,索性后头的也不用拦着了,等明儿再仔细清理清理吧,不老严大奶奶费心了。”
严大奶奶一愣,眉头紧蹙!
幼清没有说话,就悠悠的重新坐了下来。
“岑姐姐!”谢周氏有些胆怯,不由朝后缩了缩,岑太太便气怒交加的指着她道,“我们当初来京城时是如何说的,共同进退,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还要脸不要脸!”
金太太也指着谢周氏怒道:“姐姐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她能为了自家的相公将我们卖了,我们就不必和她客气,不过一死,我们都到这个地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陈太太一脸失望的摇着头,望着谢周氏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对你还不好吗,你怎么能这样背信弃义,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们听我解释。”谢周氏眼泪横流,绝望的道,“我夫君他的病要是再不治,就真的会死在牢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却什么都做不了,求你们谅解我的苦衷!”
岑太太冷笑了一声,道:“你就这样来回报我们对你的恩情?!”她说着,转身朝着一众夫人就恳求道,“妾身岑刘氏见过诸位夫人。今日我们贸然闯进郭府,若是得罪之处,还望各位夫人见谅。”她说着一顿便指着谢周氏道,“妾身求各位夫人做主,就是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她为了自家的夫君,将我们一干人等悉数出卖,在牢中胡乱攀咬,不择手段,求各位夫人明鉴,这案子势必要走公堂过审,有罪之人决不能轻恕!”她的目光狠狠的钉在谢周氏的脸上。
“你胡说。”谢周氏辩解道,“我没有出卖你们……”
岑太太不等谢周氏说完,望着幼清,想也不想的跪了下来,沉声道,“宋太太,是妾身对不住您,当初您可怜我们,好心帮我求薛大人网开一面去牢里见我们夫君一面,却不曾想到今天却被有人反过来诬陷,妾身对不住您!”说着,领着金太太和陈太太给幼清咚咚的磕了三个头。
众人这才看明白过来,原来这三位和谢周氏都是凤阳来的家眷……
“我也没有想到。”幼清扶着岑太太起来,满脸无奈的指着谢周氏和岑太太道,“她竟说我受了她的银子,你们来的正好,当初你们可给我了银子,若是这话说不清楚,莫说我平白受了冤屈,就是我家老爷也要受到牵连了。”说着,眼角微红。
岑太太和金太太以及陈太太听着一愣,当即摇着头道:“银子,我们没有送银子给您啊。”岑太太说着转目就看着谢周氏,眯着眼睛道,“你当着各位夫人的面,说送银子给宋太太了?你还有要脸不要,这种话你也敢说?!当初你进京的时候你身上有多少银子你不知道?若不是我们接济,你连盘缠都出不起,饭都吃不上,你哪里来的银子送宋太太?更何况,宋太太当初是好心帮我们,你怎么能罔顾良心说这种话!”
谢周氏张嘴就要辩驳,岑太太毫不犹豫的照着她的脸又抽了一耳光:“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你便是死在外面,我们都不应该可怜你带着你一起上京!”
谢周氏本来就有点怕岑太太,一来谢大人是岑大人的下属,二来,岑太太这个人不苟言笑对人对己都极其的严厉,她寻常轻易不敢和她回嘴。
“到底怎么回事。”郭夫人厉声问完,冷目看着岑太太。
岑太太立刻就回郭夫人的话,道:“郭夫人。”岑太太朝郭夫人行了礼,“妾身和谢周氏都是一个多月前来京城的,当初我们夫君唐审时,我们还堵在您家的门口,您还记得吗?”
郭夫人蹙眉点点头:“我记得,当日让人轰你们走,你们还不肯走!”
“给夫人添麻烦了!”岑太太抱歉解释道,“那一天宋太太正好到你们府中来做客,她瞧见我们堵在侧门口,便好意问了我们几句,我们就如实告诉她我们的困境,宋太太心软经不得我们苦求,便答应帮我们求求她的姑父薛大人。隔日,我们四个人便顺利的进了大理寺,见了我们夫君一面!”岑太太说的条理清楚,一顿又道,“这后来我们在住的客栈,几次遇险,宋太太还好心让家仆过去问我们安危!”
众人这才看明白了,单夫人道:“这是宋太太对你们有恩啊。可这位谢周氏怎么又扯出送银子的事儿,还说宋太太答应她要将她相公从大理寺救出来。”薛大人的官位,通融一下让家眷进去见一面,并不为过。
“送银子的事情,说实话妾身不知道。”岑太太挺直了腰背,端肃的道,“但是妾身知道,谢大人不过一个八品县丞,平日里夫妻二人身无长物,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她连来京城的盘缠都是我替她垫的!”
都穷成这样了,哪里来的银子,更何况是救一条人命,这没有个几万两,谁敢答应把朝廷重犯往外救?
有个脑子的也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