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方明奚一身酒气的从外面回来,汪氏皱着眉,“哎呀,瞧你这一声酒气熏天的,一会儿去洗洗澡,换身衣裳!”
方明奚端了茶盅给自己倒了茶,一口气喝了,就得意的道:“你让我办的事情办成了,人一会儿铁定到!”又从怀里拿了个信封出来,“银子也没有花完,这里还有三千两,还给您!”话落,当着汪氏的面从里头抽了一张一千两出来塞进自己荷包里,还了两千两给汪氏。
汪氏收了银票,摇了摇头道:“你自个儿贪的还不够,还当着我的面拿,和娘也明里暗里的?”
方明奚混不在意,嘿嘿笑了起来,回头给乔氏打眼色,乔氏只当没有看见他,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喝茶。
方明奚闹了个没趣,在椅子上坐下来。
“老太太。”苏妈妈也笑着进来,道,“单夫人和郭夫人,还有济宁侯府的蔡夫人到了……”
汪氏顿时兴致很高,像是要上战场的将军,斗志昂然:“走,我们去迎客!”话落,带着乔氏就要出门,可她们一行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砰的一声,众人一愣过去开门,这才发现大门被人自外面关了起来,苏妈妈一愣跑过去开门,拉了几次都没有打开。
“怎么回事?奴婢刚才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苏妈妈和汪氏对视一眼,汪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再开。”
几个人拉了十几次都没有打开,方明奚怒道:“我来!”话落,一脚踹在门口,厚厚的门框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他气不过又踹了几下,就朝院子外头喝道:“人呢,都死了吗?给我们开门。”
外面似乎很热闹,但是没有一个人来答复他们。
“走后门。”汪氏心里转了一遍,就带着大家绕到了后院,等去后院时才发现,门也同样被人锁上了。
“搬桌子椅子出来,我爬出去!”方明奚说着就带着苏妈妈和几个丫头将桌子抬出来,桌子上架着椅子,椅子上落着杌子,他颤颤巍巍的上了围墙,磨蹭了半天却噗通一声栽倒了对面,汪氏也看不到他摔的怎么样,急着道,“摔着没有,你说话啊。”这围墙约莫有时十来尺的高度,摔下去可不轻。
方明奚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汪氏气的发抖,方幼清,若是我儿摔着哪里,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娘……我没事。”就在这回,方明奚断断续续的话传过来,“我去给你们开门。”就没了声。
大家便等。
可方兆临,汪氏以及乔氏和方怀心带着丫头婆子在院子前院子后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明奚也没有如约来给她们开门,眼见过了午膳的时间,外头渐渐安静下来,方怀心气的踢了一脚桌子,怒道:“她肯定是故意的,将我们故意关在院子里,不让我们出去。”
“不应该啊。”汪氏左思右想,“帖子昨天送出去后,她就一直在我的房里,不可能这么快有反应才对。”可虽嘴上这么说,汪氏心里还是很清楚,若不是幼清有意将她们一家子锁在里头,门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打不开,还竟然没有人来给她们开门。
“方幼清,你给我等着!”方怀心气的不得了,肚子还饿的很,她转头怒气冲冲的对苏妈妈道,“有没有吃的?”
苏妈妈尴尬的摇摇头,道:“原是有一点,只是早上姑奶奶走的时候一起带走了,说是隔夜的不要吃,等厨房新做了再送过来。”后面当然就没有送。
“她果然是故意的。”方怀心饿的难受,她为了好看,早饭就没有吃东西,“我还穿的这么漂亮,漂亮有什么用,又不能换饭吃。”话落,气呼呼的进了房里。
汪氏和乔氏也相继进了门。
方兆临冷着脸坐在正厅里,和汪氏道:“她觉察你的意图了?”
“现在还不知道。”汪氏脸色很难看,她费了心神想了许久,才想到了这个法子,却没有想到,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被方幼清两把锁轻而易举的化解了,现在就算是方幼清开了门,她有苦都无处诉!
吵都没有理由吵。
一家人跟囚犯似的被关在院子,直到外头天渐渐暗了下来,众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方幼清还没有开门的打算,方怀心终于坐不住了,拍着桌子道:“不行,我要爬墙出去!”她说着就要去后院,学着方明奚爬出去。
“心儿。”乔氏拉着她,怒道,“你胡闹什么,围墙那么高,摔着了怎么办。幼清一会儿就会来开门的。”
方怀心气的不得了,可是还真的不敢去爬围墙。
汪氏也饿的不得了,头晕眼花的。
时间过的极慢,一夜就跟熬了一辈子似的,大家没有吃饭,甚至连水都喝完了,到了下半夜熬不住各自找了房间睡下,可饿的头晕眼花哪里睡的着,翻来覆去一直到早晨,天一亮汪氏就蹭的一下爬起来,心里也来了火,和苏妈妈道:“去,把前院的耳房给我点了。”
“点……点火?”苏妈妈有些担忧,汪氏就道,“起了火,我还看她还敢不敢继续把门锁着!”
苏妈妈点点头,扶着汪氏起来,拿了火折子就去了二房,乔氏和方怀心也相继起来,一个个面色发黑眼睛无光,莫说方怀心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就是汪氏和方兆临也从未经历过饿上个一天一夜的滋味……
“点吧!”汪氏怒喝了一声,苏妈妈举着火折子刚要丢出去,院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打开,大家一愣转目朝门口看过去,就看见幼清焦急的走了进来,“祖父,祖母,婶婶,你们没事吧!”
“方幼清!”方怀心指着方幼清正要说话,方幼清就一脸愧疚的道,“真是对不住,昨儿家里宴客,我一时忙的脱不开身,好不容易将人都送走了,我便有些不舒服,上床就合眼睡着了,一直到现在才醒,听了丫头们说话,才想起来你们一直没有出去吃饭,我觉得奇怪便赶过来看看……”她指着院门,“怎么锁了呢,风吹的,还是谁关上的?”
“你说什么?”方怀心啐了一口,“分明就是你故意把我们关在里面的。”
幼清叹了口气看傻瓜似的撇了方怀心一眼,又望着汪氏道:“你们该喊人来开门的。早饭还没有吃吧,可别将祖父和祖母饿着了。”话落,很不高兴的吩咐蔡妈妈,“去,拿早饭来。”
汪氏低头看着由幼清扶着的手,朝幼清笑笑,拍拍幼清的手,道:“好孩子,是祖母大意了!”确实是她大意了。
“怎么能是您的错,应该是我的错,我大意了。”幼清一脸的愧疚,道,“祖母和祖父快进去歇着。”
方兆临就眯着眼睛看着幼清,正要训斥,汪氏就朝他打了个眼色,她拉着幼清进了门,幼清陪着她们吃了早饭,方怀心气呼呼的回了自己房里,方兆临也去休息了,汪氏就让苏妈妈关了门,和乔氏一起与幼清对面落座,笑着道:“昨儿家里可热闹?”
“托祖母的福,可让我一阵好忙呢。”幼清微笑着望着汪氏,可真是托了汪氏的福。
汪氏当做没有听懂,笑着道:“那可不能失礼了,十一皇子虽年纪小,可总归是皇子,你可不能慢待了。”又道,“不过你这孩子聪明,估摸着是不会的。”
幼清眉梢一扬,笑着道:“让祖母费心了,十一殿下昨儿原本是要来的,只是可惜被圣上留在西苑了,倒是没出的来。”
汪氏眼睛就眯了眯。
幼清也一刻不让的看着汪氏,她就说方怀心去了一趟十王府,听到那么多事情回来告诉汪氏后,汪氏不该一点动静和反应都没有才对。可是,她没有想到,汪氏竟然对十一皇子动了心思!
借用她的名义,宴请了那么多人来府里,还用钱买通了张茂省,意图将十一皇子带到这里来。
想做什么?不过是想将他们和十一皇子之间的联系公布出来,如此一来,宋弈就没有退路了,等到时候她再想办法,让方怀心做十一皇子妃就是稳稳的事情了。
宋弈要捧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又没有外家,他将妻妹嫁过去做皇子妃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若说身份,十一皇子现在毕竟还没有多少名头,虽说方怀心身份不高,可攀一攀也不是不敢想的,所以,汪氏这个算盘打的可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可惜,现在还不到宋弈和十一皇子之间的关系公布的时机,就算瞒不住了,她和宋弈也绝不会支持方怀心成为皇子妃。
汪氏也望着幼清,她想的还要多一层,大皇子妃虽说身份尊贵一些,可毕竟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以及两个嫡子,方怀心若嫁过去做侧妃,那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便将来大皇子登基,方怀心也不过一个妃子,新人笑旧人哭,还不知能得宠几年,她就这么一个孙女,岂不是白费了去。
可嫁给郑辕,虽说很好,可她打听过了,郑辕这个人性子古怪,且很难拿捏,这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少沾为妙。
所以,十一皇子是最好的人选,出身不高,又刚刚露头,有宋弈作保方怀心进门就是正妃……而且,他这么小年纪就能在圣上面上得宠,可见是个聪明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最重要的……
这就像一个赌局,现在所有人都觉得十一皇子不过雨后春笋刚露头,到底是好笋还是歹笋能不能长成参天的青竹没有人知道,而大皇子什么都稳定了,储君之位不敢说十拿九稳,也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样想的人是不了解局面,她知道所以她不会这样想……她觉得以十一皇子的局势,将来说不定龙座就是他的,所以,她说这像一个赌局,她要押宝在十一皇子身上!
赢了,他们临安方氏就是皇亲国戚,输了,还有宋弈和方幼清在前头顶着,且,她还有护身符。
所以,她才敢用幼清的名义邀请大家来宋府,请十一皇子过来……等着幼清为她们打算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有逼着她和宋弈无路可走,不得不顺着她划的道走下去才成。
“祖母着急二妹的婚事。”幼清笑着道,“说起来,我昨儿听蔡夫人要给蔡五爷寻亲事,济宁侯府您是知道的,门第可不差,若不然……我请个人做媒,上门去试试?嫁过去,也是正室夫人,还能得诰命加身呢。”
汪氏心头一跳,立刻就摆手道:“不用,你二妹的婚事我有打算,你就不用操心了。”
幼清笑着应是,便站了起来,看着汪氏就道:“那祖母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汪氏,道,“京城您还不太熟悉,往后若再有什么事,不如和我商量一下比较好!”话落,又道,“这往后要是再被关在院子里,祖母可不能做放火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忙的很,若真烧起来,我们来不及救,伤着你们怎么办!”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汪氏气的直抖,端着茶盅几次都没有喝近嘴里,乔氏看着就道:“娘,依我看,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大皇子身上,虽只是侧妃,可总比落个一场空的好。您看幼清的意思,一点协商的余地都没有。”
“谁要和她协商。”汪氏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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