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杨宥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秦墨确实开了枪,那一瞬间他凭着本能向边上扑倒,子弹擦着他的手臂嵌入背后的墙上,紧接着后颈处着着实实地挨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就那么失去了意识。
杨宥做了个梦,如前几次一般,梦境是由许多个片段组成,他又见到了那个病房里瘦弱的男孩,这一回,男孩不只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而是正坐在病房的窗边,杨宥搬了张椅子坐到他身旁,隔着病人服搂住男孩纤细的腰,问他在想什么。
男孩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略显羞涩地笑起来,“如果我的病能治好,我想跟你结婚,杨宥,你愿意娶我吗?”
杨宥愣了下,大抵也没料到男孩会向他求婚,随后他伸手捏了把男孩的脸,又揉乱了他一头的碎发,“当然愿意,所以安擎,你要赶紧好起来,然后我带你去荷兰登记结婚。”
梦醒时也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屋里一片漆黑,秦墨好像也不在了。杨宥平躺在床上,睁着眼对着天花板,脑海中还满是刚才梦里的画面。
原来那个男孩就是安擎,到这一刻杨宥才想起来,杨怀轩也曾向他提过一次这个名字,当时对方不过是轻描淡写地提了提,他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
手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卸下了,杨宥抬起手想揉一揉眼睛,不料这一动,手臂竟传来一股剧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出,但他依稀能感觉出,那痛得厉害的地方正缠着绷带。
杨宥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挂了彩,还没来得及回想昏迷前的场景,房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
秦墨款步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只药箱,他按下墙上的顶灯开关,行至床边坐下,“手拿过来。”
杨宥对他有着防备,始终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很不可思议,“你要干嘛?”
秦墨额边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忍着火气回了两个字,“换药。”
杨宥仍旧没有伸出手,反而往另一边更挪了些,秦墨看他这畏缩的样子,索性一把攥过他的手,十分粗暴地将绷带拆开,这动作难免惹得杨宥一阵抽气。
杨大少爷痛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咬着牙问道:“秦墨,你是真想弄死我对吗?”
秦墨冷笑一声,从药箱里取了酒精棉花替他轻轻擦拭着伤口,“我现在真后悔当时没有把你打晕后再对着你脑袋补一枪。”
杨宥被他堵得语塞,半晌才又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秦墨手里的动作停了停,抬头瞄了杨宥一眼,继续帮他换药,“不知道,大概是因为……突然良心发现了吧?”
杨宥瞧着秦墨那一刻的表情,一下子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秦墨帮他的伤口上完药,又拿绷带替他一圈圈地缠上,整个过程中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