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婶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又指着他开始骂:“你这兔崽子是在咒我呢啊!这世道是真没天理王法了啊,怎么不降到雷来劈死这两个小兔崽子啊!”
乔郁紧接着又说道:“劈死我了谁来还你银子啊,你不亏死了啊。”
赵家婶娘接连被呛,台词都忘记怎么说了,只瞪着乔郁干嚎,完全不知道几天没见这兔崽子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乔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哭。
赵家婶娘见哭也不成,骂也不成,一扭头揪住了赵德申的衣裳。
“快说,你给了这两个小兔崽子多少银子!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人家乔家的种用得着你在跟前献殷勤么?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你就是嫌我没给你生个儿子,自家姑娘不上心,对个外人倒是比什么都好!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啊你!”
赵家婶娘这指桑骂槐的一顿骂让周围原本已经觉得没瓜可吃想走的人又围了回来,开始对着赵德申指指点点,其中不少人将眼神从乔家两兄弟身上扫过,看样子至少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赵德申又气又恼,怒道:“我几时对芸儿钰儿不上心了,我照看她们的时候怕是比你这个当娘的还要多!”
赵德申也是被气的不轻,不然也不会对着外人揭赵家婶娘的短,赵家婶娘原本就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被赵德申这么一说,可不得了,当着外人的面就要去挠赵德申的脸。
“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糟践我!我这当娘的怎么了?你发迹前要不是有我娘家帮衬着,能有你的今天,好了,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嫌我碍事了,就说我照看女儿不行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德行!”
乔郁叹为观止的往后退了退,时至今日,他才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泼妇。
赵德申不过辩白了一句,赵家婶娘后面就一百句等着还回去,并且还毫无逻辑毫无道理,逮着什么说什么,也不管能不能说。
啧,这样的人还是少惹为妙。
赵德申避来避去也还是没避开赵家婶娘的指甲,脖子上横七竖八的被挠了好几下,有一道子甚至还见了血。
赵德申一摸脖子火辣辣的疼,一张脸黑的像是锅底,简直快要被这婆娘气疯了。
“你娘家帮衬?你娘家给的银钱不够你馆子里搓麻牌的,要不是文江兄处处帮衬打点,带到京城来那点家底早让你败光了,如今我帮这两个孩子的不及当时万分之一,你就万般跳脚阻挠,你当初花乔家那么多银子,怎的不说还给人家?!”
上辈人的事情,乔郁和乔岭都不清楚,赵德申自觉自己已经很对不起乔父了,因此也从来没在两人面前多说,所以都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层典故。
这些话赵德申想必在心里已经憋了太长时间了,平日里他对赵家婶娘处处忍让,由着她作威作福,从来不曾说过她半句,如今当着别人的面被赵家婶娘一通抢白胡说,终于忍无可忍,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他心中的不满一一说了出来。
“文江兄和嫂子还在的时候,你天天嘘寒问暖的上门拜会,只叫人觉得你情深义重,逢年过节嫂子得了什么好处处处想着你和芸儿钰儿,有什么吃的玩的用的都少不了送到赵家一份,如今他们遭此横祸双双离了人世,你才露出真嘴脸来,先是背着我退了两个孩子的婚约,又恶语相向处处为难针对,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个孩子你看着长大,在我眼里同芸儿钰儿是一样的,就是看在他们亲娘的份上,你也不该如此作践,依我看你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
赵德申不说是不说,说起来居然处处命中要害,只把赵家婶娘说的脸色青白,脖颈通红,瞪着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
憋了半晌,突然发了疯似的向赵德申扑去。
“你是要死了啊!!!”
一副要跟赵德申同归于尽的架势。
赵德申急急后退了两步,竟是被她这疯癫样子吓到了。
乔郁伸手将赵家婶娘一把拽住,赵家婶娘气的浑身发抖,看也不看反手就想往他脸上抽,乔郁脸色一沉,左手捏着手腕一拧,痛的赵家婶娘一声大叫,另一只手也垂下来了。
乔郁松手将人轻轻往前一推,人立马踉跄着摔在地上,手还往两边挥了一下,看起来就像是赵家婶娘自己挣脱后身子不稳摔在地上了一样。
乔郁呀了一声,又作势伸手去扶,一边扶还一边说道:“婶娘你生气归生气,也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万一摔一跤就起不来了可怎么办?”
赵家婶娘哪里还敢让他碰,气的满嘴污言碎语的乱骂,一身兰色袄裙滚得稀乱,发髻也全散了,哪里还有半点大家太太的样子。
原本想来羞辱乔郁,没成想却是送上门来让人家羞辱了一顿,还是自家男人动的手,赵家婶娘气的浑身抖如筛糠,看乔郁的眼神恨不得剥皮吃肉。
乔郁原本并没想着赵德申会帮忙的,不过这么看来,赵德申其实已经对她不满已久了,只是平日里忍让,现在终于发生了这件事压垮了他心底最后一点防线,让他忍无可忍了而已。
乔郁余光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乔岭,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
“婶娘,其实你根本无需大动干戈来找我们麻烦,赵伯父给的银子,是我们打了借条白纸黑字借来的,上面也写了半年后会连本带利的归还给他,我娘同婶娘这么些年的情意,应该是能值这十两银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