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的一本正经,乔郁也不好细说,接了桌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接过陆锦呈递过来的粥,默不作声的喝起来。
姑姑带着人走了进来,这次连头也没敢抬,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站在桌边,让出身后的人来,说道:“乔公子,这就是别苑里的厨子。”
乔郁抬头一看,发现这厨子竟然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并不是个中年人,而是看着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纪,浓眉大眼,个头挺高,看着十分精神。
他一见两人就赶紧跪下去行了个礼,说道:“小的赵康,给王爷请安,乔公子好。”
“听姑姑说公子唤我来,不知是有何事吩咐?”
他人长得精神,说话也讨人喜欢,不卑不亢,脸带笑意,一上来就把乔郁的好感刷了个七/八成,乔郁放下碗,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见你厨艺不错,我正准备在城中开个酒楼,想叫你过去帮忙,叫你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说完又补充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放心,不会影响你在这里干活的。”
赵康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点头,而是又跪了下来跟乔郁说道:“公子厚爱,赵康感激不尽,只是我并非孤身一人,家里还有个病痛缠身的母亲,她常年断不得药,得要我在身边伺候,实在是不能远行。”
汉阳城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赵康若真的进了城,照顾他娘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的顾虑合情合理,让乔郁有些犯难。
陆锦呈却在一边出声问道:“你母亲是何病症?”
“谢王爷关心,我幼年丧父,她一人辛苦拉扯我长大,大夫说是年轻时过于辛苦身体亏了,现在上了年纪,气血两空,想来是劳病。”赵康回道。
他娘这病病根深远,年轻时体子亏得厉害,现在除了养着也没有别的办法,夏日天晴还好些,逢雨雪天气受了寒,就浑身疼痛,药不离口。
赵康对陆锦呈和乔郁都不了解,他来王府别苑做工,也就是碰运气,这里离他家近些,给的银钱也还合适,他原先在师父手底下帮忙,王府还是他出来找的第一份工,倒也还满意,不过乔郁说要请他去城里,他心里是愿意的,他到底年纪还轻,长这么大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乔郁慧眼识珠,他心里是很高兴的。要不是有他娘,他肯定就跟着去了。
但是他娘辛苦拉扯他这么大,要他把她丢在家里,他是绝对做不到的,事儿没了可以再找,娘可就这么一个。他娘本就觉得自己是他的累赘,若是知道他有这么个能离开家的机会,肯定会让他应下来,所以赵康想好了,若这乔公子非让他去,他就辞了这别苑的工,重新找个活儿去。
赵康暗自下定决心,却冷不丁听陆锦呈说道:“若是让你娘一起去,你可还要考虑?”
“我府上有大夫,想来应该比你找来的大夫好些,你娘要用的药也可抓了给你,如何?”
陆锦呈三两句把赵康和乔郁都说愣了,乔郁当然很快就明白他这是为了谁,心里颇为感动,面上却不好当着赵康过于表露,只得端了茶壶,殷勤的替彦王爷倒了杯茶,笑眯眯的放在陆锦呈手里。
赵康却不如他心思通透,姑姑来时只安置他说王爷和一位姓乔的公子找他,他心思活泛,却也没猜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见陆锦呈如此一说,慌忙就跪了下去。
“草民贫贱,担不起王爷如此大恩。”
他虽然对自己的手艺有些自信,但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汉阳城这么大的地方,还能找不到个合心意的厨子,陆锦呈如此抬举他,实在是让他有些惶恐了。
陆锦呈心思完全不在赵康身上,他垂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又看了看乔郁,乔郁正襟危坐,就跟刚刚借机挠他手心的不是自己似得,见陆锦呈看过来,又一脸明朗的冲他笑笑,笑的他心痒难耐,心不在焉的说道。
“我并不是为你,问你去是不去,你说就是。”
赵康又沉思片刻,冲陆锦呈磕了个头。
“谢王爷厚爱,我回去同我娘说一声,王爷什么时候要我,我即刻就到。”
他惶恐是惶恐,这机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别说他本就想去,就算他本意不想,如今陆锦呈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他也想了。
他一个月银钱就那么些,就算是请大夫,又能请个什么样的大夫,他娘的病治不好,只靠药吊着,他那点儿钱,好药统统都是买不起的。
而如今陆锦呈给了保证,只要他去,他娘的药自会由王府抓了给他,那肯定就比他自己买的起的药好得多了,不为他自己,就是为了他娘,他也是一定会答应的。
“我们今日返程,本想让你同去,既然如此,你就回家去准备准备吧,准备好了来别苑通知一声,自有马车送你们过来,至于住处你也无需担心,可给你们单独分个院子,不会有外人打扰。”
陆锦呈可谓是把他所有后顾之忧都一次解决完了。
虽然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于赵康却是大恩,他闻言又是磕了几个头下去,连连应了,然后不再打扰,告辞退了下去。
赵康前脚一走,后脚乔郁就被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