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做货郎的收入很不稳定,不是每天都能挣到十块钱的,他更大的收入来源是每次去城里上货时,顺便在街上摆几天地摊。
但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亲人的关怀,那热气腾腾的饺子,那美味的糖烙饼,那一杯杯烈烈的酒,那一句句暖暖的话。
最让他感动的是,原本瘦骨嶙峋病怏怏的女儿现在吃得白白胖胖,满面红光,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女儿的那种开心,可能在这之前,她从未有过开心。
这些是无价的,不是在别人家能得到的。
他愿意花高价继续住在这个家,把钱花在别处他心疼,花在这个家他一点也不心疼。
“大姐,”胡明乐说,“我说过了,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你们下地里干活,把芳芳丢在地里就行,她很乖的,从来不乱跑。”
孙桂香的态度却很坚决:“胡兄弟,你们真的不能再住下去了,我实在顾不上,你要不再问问别人家,队里的闲人可多呢,秦家、武家,都是大户人家,他们抽个人出来很容易。”
她有她的考虑,秋收是农村人最忙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庄稼都在同一时间成熟,那不是一般的忙,是昏天黑地,晕头转向的那种忙。
她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个得力的劳力,这种时候,她连自家的孩子都照顾不过来,哪还有精力管别人家的孩子呢?
这时期的地里对于一个六岁孩子来说充满了危险,镰刀,?头,尖锐的葵花茬和玉米茬,倘若给人家孩子头上扎个血窟窿,那就可能把这辈子都搭进去了。
当然,这种意外一般不会发生,农村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可是万一呢,麻绳专挑细处断,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胡明乐虽然再三强调,出了任何事都不用她负责,那是因为现在还没出事,一旦出了事,他就不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