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军爷,您几位让让地。”
那人这才笑嘻嘻的看过去。
“对不住,小二你过。”
小二赔了个笑脸,麻利的端着东西上了楼。
那人渐渐的笑脸就僵硬了,眼睁睁看着苏凌然从自己旁边走了过去。
苏凌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他散着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只着白色亵衣亵裤,他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就算在军营里,他也不会这样出门,必是要衣物一丝不苟的。
这会儿穿的随意,却也没让人觉得容易亲近,还是如同身披战甲那样威严。
他跟着小二上了楼,临拐角的时候又停了,冷冷的回头看了一眼。
“喝酒是都喝进脑子里了?”
一群人一下子哄的散开了,不过几息的功夫,整个大堂就剩下桌子上的空酒坛还在晃。
苏凌然冷哼了一声,慢慢的上楼了,房间就在楼梯口,小二正好出来,对苏凌然打了个招呼。
“都给您放好了,有什么吩咐您说话。”
苏凌然点了点头。
“有劳。”
待小二走远了,他才猛的对着墙壁出了一拳,店里的地砖和墙壁都是青石的,墙壁只涂了一层白灰。
这时候露出了下面的青石,簌簌的往下掉碎石。
苏凌然收回手的时候,手背上已经看见下面鲜红的血肉,出血倒是不多。
他又在门口待了好一会儿,才进了门。
许是刚刚的炭盆有了用,林乱的脸有了几分血色,可能是脖子里的头发惹的他不舒服,时不时就皱着眉头动一动。
苏凌然小心翼翼的给他从脖子里把头发抽出来。
看了良久,忍不住俯下身,将自己的脸与林乱的贴在一起,他不知怎么,就忍不住跟林乱亲近些,他见过许多父亲将自己脸跟自己孩子的相贴,每次看见就会觉得真好啊,是那种有些高兴又有些寂寞的感觉。
林乱的脸是冰凉的,他喃喃道。
“是我太无能。”
苏凌然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但是很沙哑,像混进了无数的沙子,一起搅碎了,就显得这话就无比沉重。
许是感觉到温度了,林乱无意识的蹭了蹭。
这点回应让苏凌然立刻柔和了眼眸。
眼前的人是他这辈子的珍宝。
他错过了他数十年,并为此感到懊悔,但就算是他在苏凌然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十几岁的小少年,他依然会是苏凌然的珍宝。
即便他在别人眼里烂到骨子里。
苏凌然依然会投入他全部的爱,不会为此减少半分,他会为他遭到的苦难感到愤怒,会为他的欣喜而欣喜。
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孩子,是苏凌然曾经期盼了十个月才降生的孩子。
就算他甚至可能得不到一声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