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自称二师兄,”狄其野垂眸暗忖,“难道上面还有个大师兄?”
牧廉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笑着说:“我忘了你没见过。但你一定听说过他。我们大师兄,师父的首徒 ,就是北燕丞相韦碧臣。”
还真是如此巧合。
狄其野的脸霎时沉似锅底。老贼的徒弟果然都是些害人精。他才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顾烈思索该给颜法古送多少卦资。
牧廉嘴巴不停,试图唤醒狄其野对他的记忆,从“我把你绑到山谷时你才这么点高”,一直唠叨到“你的主公好凶,比吾昆还让我害怕。”
“他不凶,”狄其野很有良心地为顾烈反驳。
牧廉对会盟上顾烈一霎的气势印象深刻,何况他一直盯着狄其野,早就目睹了证据,坚持道:“凶的,刚才会盟饮宴上,他都不许你吃葡萄。连葡萄都不许你吃,还说不凶?”
对了,葡萄。
为什么特地说不能吃葡萄?
狄其野抬眼疑问地看向顾烈,顾烈却淡然给风族扣黑锅:“风族葡萄不好吃。”
这话狄其野直觉就不信。
但不过是颗葡萄,狄其野实在想不出顾烈拦着不许吃的其他理由。
没想到牧廉接口道:“哦,倒确实是不如关外的甜。”
随后,又听牧廉羡慕嫉妒地说:“你和大师兄一样聪明,一定能够完成师父的教诲。小师弟,你想好怎么赴死了吗?我太笨了,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死得人人称颂。不过,若是我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一定让你死得天下皆知。”
这话一出,狄其野还只是皱眉,顾烈却彻底沉了脸。
顾烈想起前世,狄其野据传与风族首领私会,有探子说,风族首领送了狄其野一袋子土。
土,有很多含义,可以大做文章。
一时间,狄其野其实是风族人士、狄其野与风族首领分土谋反等等风言风语不一而足。
而狄其野把那袋子土埋在了定国侯府的后园里,什么都没解释。
顾烈恍惚记得在那之前,风族首领不知为何大怒,活活砸死了一个幕僚,还将其挫骨扬灰。
如今想来,那袋土也许不是土……是牧廉的骨灰。
顾烈前世总是气狄其野不解释,单就此事来说,倒不是狄其野的错。私会风族首领,与风族幕僚师出同门,这两个哪一个不招惹怀疑?
前世那个从来不曾与他深谈的狄其野,确实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可从来不曾深谈,为什么就从来不曾深谈。顾烈视线微凉,垂眸看着桌案。
狄其野眉头微拧,追问:“死得人人称颂?”
“是啊,”牧廉语气十分苦恼,认真分析起来,“大师兄一定是能做到的,他安排了这么久,到时候找机会殉国就可以了。小师弟你是将军,或是战死沙场,或是死于猜忌,都很容易。我就难了,吾昆疯癫不似常人,我怕被他无声无息地砍死,谁会称颂被疯子砍死的幕僚?”
狄其野惊奇道:“你说吾昆疯癫不似常人?”
那你自己不是?
“他不自量力与楚顾会盟,还有会盟上种种表现,你还看不出来吗,”牧廉也很惊讶。
狄其野看着牧廉,完全不懂此人行事逻辑:“你身为风族幕僚,大摇大摆进楚军大营,又大谈吾昆的不是。难道你想转投楚军?”
牧廉期待地看向狄其野,还像是埋怨似的:“小师弟,你这么聪明,怎么才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