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彼得作为一个孩子,受到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应该承受的惊吓。
此刻正抱着顾萌嘤嘤嘤哭泣。
就算后背被恩瑾盯出一个洞了也不肯撒手。
顾萌偏过头,将小少年的脑袋往旁边扒拉一下腾出些许空间,艰难地看向另外三个男人,说:“原先以为两个都被烤了,现在看来,又瘦又高的那个被剥皮了。”
唐止点点头,坐在床边,舒展着一条腿,看着一整面墙的常春藤像是在发呆。
他一出神,说话时就忘了语调起伏:“我想起一件事。”
顾萌:“嗯?”
“最后的审判这幅画里,也有一张人皮。”唐止晃了晃搁在地上的脚,说,“使徒巴尔多禄茂因传道而死,死时被割下了皮,所以在画中他手上拿着的就是一具人皮,不过大师米开朗基罗将那具人皮画成了自己的脸。”
潘彼得泪眼朦胧地回头看去,哭到打嗝:“这么……嗝……残忍暴力的吗?”
唐止从常春藤上收回视线,淡淡道:“画中画了几位殉道的圣者,他们都是因传授道义而死,在最初的三百年间里,基督教徒们都是遭受打压和迫害的。”
恩瑾终于忍无可忍,沉默地拎起潘彼得的后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人弄到一旁,远离顾萌。
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到洗手台前冲手。
“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画里还有一个细节。”恩瑾低着头,仔细、反复地冲着碰过潘彼得的那只手,低柔的声线缓缓道,“另一位殉道者,圣劳伦斯,手上拿着的是烤肉架……”
提及“烤肉”,潘彼得呕了一声立即捂住嘴。
薄晔见青葱一样的小少年又是哭又是吐,受刺激不小,被折磨得都快崩溃了。
于是可怜他,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顾萌立即意会过来,问:“男鬼收割人头的方式是按照壁画来的?”
唐止慢慢地点头,道:“有可能。”
顾萌兀自嘀咕:“有仪式感地杀人,好变态。”
潘彼得捧着搪瓷杯,喝了几口热水压压惊,抽抽噎噎道:“还有什么死法,能一次性告诉我吗?我想有点心理准备。”
其他人:“…………”
少年,出息点。
*
晚上八点不到,生活区里就完全死寂了。
顾萌躺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全是昨晚的鬼怪。
潘彼得在床边打地铺,整个人缩成一小团,道:“哥,你睡不着啊?”
顾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少年乌黑的眼珠子一转,说:“要不……我上去陪你睡?”
他其实也睡不着。
经历了这一天,少年他顶不住惊吓。
一个人睡地板上,总觉得床底有什么要趁着他睡着时把他拖进去。
谁知话音刚落,顾萌都还没说什么,上铺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你想都别想!”
“……”
潘彼得卷卷被子,老实躺平,再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