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祁垣心里又微微有些酸涩,转念再安慰自己——错魂换身之事非人力而为,他虽不情愿,但彭氏更是无辜。如今彭氏是真心疼他,云岚妹妹也十分乖巧听话,他还认识了几个好兄弟,比扬州的酒肉朋友不知好上多少……林林总总,有失有得,自己也算不得吃亏。
所以扬州那边,偶尔想想也就罢了。自己也该明白,人各有命,往事归尘,现在自己姓祁名垣,字逢舟。
徐瑨正打算让游骥安排的几个声伎过来给祁垣解闷,就见祁垣又重新坐起,长而轻地叹了口气。
他疑惑地看过去。
祁垣知道他这人体贴,想了想,主动解释道:“刚刚想到家里的事情了,所以有些闷。”
徐瑨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松了口气,又笑起来:“千古圣贤也不能免这家务俗事之扰。你若是愿意找人排解,可以找我说说。”
祁垣苦笑:“无非是老祁家家门不幸,祖辈无德害三代罢了。”他本就想跟徐瑨说这事,之前多亏徐瑨提醒,否则他那天定然反应不过来。谁能想到那么多弯弯绕?那老太监也太不要脸了些。
祁垣气哼哼地把祁老太太想逼嫁,自己大闹寿和堂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说到砸断孙嬷嬷的腿时,他的眼睛微不可查的闭了一下。
“我娘说,那老太监的养子都四十多了,靠他干爹的关系才当上了刑部湖广清吏司的郎中,奇丑无比,没人肯嫁。”祁垣后怕道,“幸好我那天回去的早,现在老太太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怕把我们逼急了出事,这才消停了两天。”
徐瑨没想到彭氏会为了儿女强硬起来。更没想到祁垣明明是个需要人哄着护着的性子,那天却提着棍子震慑住了一众恶奴。
若换成别人,多半只能去拼讲些道理,然而长尊幼卑,那些人本就不成体统,又怎么可能讲道理。
他不由暗暗佩服起祁垣,这下再看他眉眼飞扬,眸光晶亮,更是觉出一份可爱。
祁垣还在思考彭氏让他找的住处,问徐瑨:“这几天我也找了几个地方,既有客栈,也有民舍私宅,正拿不定主意呢。你能不能帮我参谋一下?”
徐瑨颔首,听他念了几个客栈名字之后,不由诧异:“你选的地方都是城内?”他迟疑道,“京中到处都有蔡府的耳目,如果不出城,你们躲不了几日。若说安全,还是京郊或通州更稳妥些。如果离得码头近,有什么事情还可随时坐船走。”
祁垣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讲,但那路引着实难办,要有正当的理由和借口不说,还要说明去哪里。再者这事是要去顺天府的,我们真去了,那边不也知道了吗?”
他这几天打听过中人,找过牙郎,但是得到的答复都是如此,无论是远近水路,都必须带有路引。
徐瑨看他犯愁,不由笑了笑,“你为何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