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果然面色难看起来,连陆星河都看了那几人一眼。但这斗香盛会是太子领的头一件差,今日设宴也是想趁机笼络新科举人,此时若直接驳斥下去,未免给人性情险狭独断之感。
席间气氛正尴尬,便听另一旁的文池笑了笑,柔声道:“殿下一贯宽厚和气,几位若想借此露才扬己,倒是直言自荐更好些。否则将这闲忙令一顿贬斥,岂不将太傅和惟真兄一同骂作粗鄙之人了?”
前者杨太傅三朝元老,文武双状元,平时尤爱行酒令凑热闹。后者陆星河又是朝中神童,今年乡试虽被方成和夺去案首,但陆星河这几年一直在东宫辅佐太子,今年不过随便下场一试,便将众人都比了下去,就连任彦都被他压了一头。
那几人都听说过文池过于圆滑,在东宫并不如陆星河受重用,平日这俩人关系也不怎么好,所以说什么没想到文池会突然出来说话,且夹枪带棒一番,赌的人哑口无言。
太子的脸色转缓了一些,但眼底仍有冷意。
这几人一时语塞,文池却仍笑着,仿佛跟众人闲聊一般,继续道:“不过几位既然觉得只做酒令无趣,那不如我们再加一条,酒面为闲忙令,酒底为园中香。哪位对的上来,有头有尾,那有赏。若谁对的不像样,便要有罚。”
他说话轻轻柔柔,在场的士子神色各异,似乎并不怎么瞧得上他。但这番提议遂了不少人的心思,下面纷纷有人点头。
阮鸿坐在前面,顿时来了兴趣,问:“赏的话赏什么?罚的话,又如何罚?”
文池道:“西园盛景,乃是由各地采集的花香而成。今日既然是斗香盛会,不如这奖赏就用这盛会的香品,赢了的,可去西园挑一份带回家,输了的,便要从西园买一份。当然这买价也要公允,只按市价来便可。”
这个提议一讲,旁人还未反应过来,祁垣登时明白了。
好贼的主意!
因为礼部的这番大肆采买,京中四时花香的价格正居高不下。而如今西园的布置,正是礼部花出去的银子。这文池竟然脸厚心黑,要趁着此次设宴,再把银子明目张胆地收回来一些。
说不定最后对不上的,都是那日在西园出言不逊的一伙。
其他人反应虽慢了些,但也不傻,很快察觉到了文池的意图,纷纷犹豫了起来。阮鸿眼珠子一溜,也不再出声。
祁垣左瞧右看,心想反正齐府上了太子的贼船,这陆星河似乎也不错,自己不如顺水推舟,也卖个好。
对面正有人蠢蠢欲动,祁垣那定主意,干脆拍了下桌子,抚掌大赞道:“好!好极!”
上面的三人齐齐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