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晖匆匆回去跟三春作别,三春送他到芦洲城外,忍不住心中不满向林大人抱怨:“就算是皇命在身,也该事先知会一声,离开故土去往异国他乡,怎么头脚接了圣旨,后脚就马上出发,叮嘱的话都没机会说。”
延晖在一旁脸一红,冲林大人抱拳致歉,乐笙笑看着三春倔强明亮的眼神,想起妻子璎珞年轻时也如她这般,红润光洁的脸庞,无所顾忌有些疯野,又看看三春隆起的肚子笑说道:“邹相说方远该是已得了信,裴大人自然也就得了信,是以圣旨就由本官来传,这行装一看早就收拾好了,如今已过冬至,本官和裴大人早去早回,可赶得及与家人一起过年,所以匆忙了些,裴夫人有何叮嘱的话,就对裴大人说,本官与属下到一旁去等候就是。”
三春笑道:“不过发牢骚罢了,依林大人所说还是快去快回得好,这就出发吧。”
大队人马刚要开拔,三春又喊了声等等,延晖回过头来,却不是跟他说话,而是跟林大人说:“林大人那个我家夫君一介书生,如今到了极寒之地,还请林大人多加照拂。”
乐笙点点头:“裴夫人放心吧。”
回身上马与延晖并辔而行,笑说道:“裴大人好福气。”
延晖又红了脸:“就是性子泼悍了些,跟谁都敢说话。”
乐笙摇头:“裴大人不用脸红,坦然享受难得的福气就是,等你到了我这等年纪,就知道家有悍妻是何等有福,她心里有你才会全心护着你,为了你甘愿受苦受累,为了你对你的家人委曲求全,为你生儿育女,为了你敢于抛头露面”
延晖笑说受教,再回头时,只看到寒风中红红的一抹身影,知道是三春依然在那儿望着,心里一热,定要尽快完成使命,早日归来。
直到使团队伍远远不见了踪影,只留道路尽头扬起的尘烟,三春压下心里的不踏实,上了马车往督军府而去,进去时就听到人声嘈杂,三春心中一喜,因邹丹爱清静,这督军府向来冷清,今日难道是有何好事,是不是方远和邹丹圆房了?
兴冲冲往里走着,沿途下人们引颈而望窃窃私语,三春一把揪住一个小丫鬟问道:“做什么呢?”
小丫鬟认得她,两眼贼亮贼亮说道:“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府中来了贵客,是个仙人一般的男子,这会儿都在说他,都在想着法子去大人的书房,只求看他一眼。”
三春啪得拍了一下她的头:“看什么看,不就是个人吗?至于吗?该干嘛干嘛去回来回来,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好看?走走走,一块看看去。”
小丫鬟喜出望外跟在三春身后,到了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碎裂声,然后就听到方远关切叫声丹儿,三春忙赶走小丫鬟,只身进了书房,就见邹丹蹲在地上,手指上滴着血,方远过去扶她,却被她恨恨甩开,冷声说道:“叶方远,我再说一次,丹儿不是你能叫的,以后休要再碰我一下,你竟费尽心机将凤冕请来,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尊严扫地,也好,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缓缓站起身走到窗下问凤冕:“久闻凤公子侠义之名,今日可能带小女子远离此地?”
凤冕扬唇轻笑道:“叶夫人如此美貌又冰雪聪明,若是易地而处,以今日之情形,我必带你远走高飞,自然也可能随时将你抛下,只是我极欣赏方远,所以对叶夫人说几句话,岂不知逃避是最最下策之选,我相信方远是出于好意,只是你没能为他考虑。”
邹丹凄然笑道:“他若为我考虑,无论我当日所说是否属实,都不会将你带到我的面前。”
方远呐呐说不出话,邹丹已迈步出了房门,三春只傻呆呆看着凤冕,崔光和慕容非离虽好看,毕竟年纪大了些,凤冕正是翩翩少年,一袭玄衣负手站在窗下,三春只觉眼前如露初绽如莲盛开如朝阳初升如雨后彩虹世间万物之美好都青睐于他,都集于他一身,璀璨夺目令人窒息
方远见邹丹心神俱伤,求助看向三春,三春却喃喃冒出一句:“怪不得邹丹说她的心上人是淮扬凤冕,若是我在订亲前见过他,别的男子又哪能入我的眼。”
凤冕嗤笑出声,三春一指他:“别笑别笑,你这人不笑不动还好,一笑就露出一股邪气加匪气来,真是扫兴”
凤冕一愣,看三春追了出去,笑对方远说道:“这是哪家娘子,脾气倒对凤某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