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黄玉瓶的瓶盖,先朝瓶里瞄了一眼,然后把瓶口朝左手手掌一倒果然倒出两枚子弹头!
看着手里的铜黄色子弹头,边学道心里不是惊,不是喜,也不是怒形于色,而是生出一股自己竟小觑天下英雄的荒唐感。
事实上,他预料到了祝育恭可能被“放逐”国外,因为祝植淳之前跟他说过,祝家有放逐“不肖子孙”的传统。从某种角度看,在五台山遇见的那个拉拉祝听岚,就是被放逐了。
在边学道看来,出于双方力量对比,祝天庆能把祝育恭送到国外,满足那句“让他从我眼前消失”,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而如果临行前再用鸡毛掸子或者腰带往祝育恭身上抽几下,那就算“附送超级大礼包”了。
结果
通完电话几个小时后,祝天庆就用枪在祝育恭腿上开了两个血洞,把自己亲儿子打成了残疾人。
老实说,如果边学道生出祝育恭这样的儿子,在闯祸闯到一定程度后,他也有打断儿子腿的杀气,可是他够呛能想出用黄玉瓶装子弹头送给对方这一招儿。
服软都能弄得这样有性格,能弄得这样意味深长,边学道发现自己小看了祝天庆,小看了祝海山教育子女的能力。
他以为生出祝育恭这样无能纨绔的祝天庆也是个纨绔,没想到祝天庆继承了祝海山的枭雄气质,是个不折不扣的枭雄!
太荒谬了
祝海山生出了祝天庆,祝天庆却生出了祝育恭,难道真的是富不过三代?
不对!祝植淳就算在某些方面比不上祝天庆,但在能力品格上绝对是人中翘楚。
见边学道对着手掌上的子弹头发呆,祝植淳缓缓地说:“这次的事,我二叔起了很大作用。”
边学道抬起头,看着祝植淳。
祝植淳接着说:“在祝家,真正能压住我四叔的,不是我爸,是我二叔。”
边学道想了想,把子弹头重新装进玉瓶里,盖上盖,把玩着玉瓶问:“你说你四叔带着祝育恭去了海南?”
看着边学道手里的黄玉瓶,祝植淳点头:“是的。”
边学道问:“为什么去海南?”
祝植淳沉吟一下,说:“我爷爷立有家规,祝家人不许在中国地面上动枪。”
边学道问:“这是什么规矩?”
祝植淳说:“我曾有个叔叔,是我二奶奶生的,极为聪明,很受我爷爷喜爱,上世纪80年代,因为玩枪,被严打了。”
边学道问:“死了?”
祝植淳点头。
边学道诧异地问:“你爷爷那么多朋友都救不了?”
祝植淳沉声说:“我那个叔叔拒捕。”
懂了
玩枪,还拒捕,别说在那个“严打”的时代,就是放现在,也只有一个结果。
这就说得通为什么祝海山实行“家族禁枪令”了。
可能在祝海山想来,如果那个儿子不是玩枪,他就能把人救下来。而且祝家越来越兴旺,越来越大,家族里难免良莠不齐,难免生出骄狂之心。
一些明显触及国家法律红线的行为如果不加限制,今天这个拿着枪弄个动静出来,明天那个拿着枪弄个动静出来,祝家根基再深也难以绵延太平。
好一会儿,见边学道不说话,祝植淳说:“祝育恭这一页揭过吧,你别往心里去。”
边学道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他问祝植淳:“你四叔为什么杀马成德?”
这个问题很直接,直接到可能会让祝植淳不太舒服,可是既然祝天庆送来了两枚子弹头,边学道就必须解开萦绕在他心头的疑惑。
在边学道看来,杀马成德的那个祝天庆,和今天打残儿子的这个祝天庆,其行为逻辑上存在矛盾的地方,如果不解开这个谜题,就没法准确揣摩判断祝天庆下一步的动作。
边学道问完,一直知无不言的祝植淳第一次犹豫了,显然这个问题让他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