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分满三分情,茶倒七分,祝德贞放下壶,头正身直,沉肘抬臂,用眼神示意边学道可以喝了。
这时的祝德贞,尽管还是订婚宴上那一身衣服,还是同样的发型,可她身上的气场完全不同了,娴静温婉得仿佛换了一个人。
来来回回喝了六杯茶,两人一句话没说,全靠动作和眼神交流。
喝完茶,把茶具移到一旁,祝德贞换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一言不发地操作女经理送进来的工具。
这次的程序比泡茶相对简捷,但韵味丝毫不减。
烧炭,盖香灰,打炭孔,垫上瓷片,轻轻放上香丸,几秒之后,缕缕丝烟飘出香炉,袅袅上升。
看着眼前白烟,祝德贞纹丝不动,待白烟转淡直至肉眼难见,祝德贞微微探身,左手持炉底,右手半掩炉面,将香炉托至颌下鼻前,缓缓吸气品香。
深深吸了一口,她扭头朝向左肩换气,扭回头又品了一口。
品了两口,祝德贞双眼微闭,回味几秒,然后把香炉放在茶几上,看着边学道说:“请!”
盯着香炉看了两秒,边学道有样学样,左手持炉,右手半掩,聚拢香气从虎口飘出,深深一吸……
苦!
一股冰凉的苦意通过鼻子直达大脑,要不是怕咳嗽极有可能把香炉里的香灰喷出来然后碰到右手反弹自己一脸,边学道就要直接咳嗽出来。
移开香炉,边学道刚要揉鼻子,一股幽幽的香气突然盈满鼻端,待他对着空气猛吸两下后,香气又变了,一丝温柔微甜的清冷弥漫开来,大脑一清,一缕畅快随之涌起。
我靠!
手持香炉,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边学道脑海:这特么不会是毒品吧?!
茶几对面,将边学道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祝德贞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定定注视着又品了一口的边学道,祝德贞轻声说:“如何?”
轻轻放下香炉,嗅着周围的空气,边学道由衷说道:“不可思议。”
“能形容一下你的感觉吗?”
“你说闻到之后的感觉?”
“嗯。”
“我得想想……你什么感觉?”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为什么关心这个?”边学道继续打岔。
看着茶几上的香炉,祝德贞说:“因为它还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你说那个……香?”
“嗯。”
“怎么会没有名字?”边学道很是不解。
“因为这是我试出来的方子,你是第三个闻到它的人。”
边学道:“……”
平静地看着边学道,祝德贞说:“为了试这个方子,我大概消耗了价值800多万的香料,所以……”
抬手在茶几上方挥了挥,让香气四散,祝德贞接着说道:“所以你现在闻的……至少值几十万。”
边学道:“……”
“怎么样?给钱还是说感觉?”
看着祝德贞,边学道很想说“给钱”,想想还是算了,冲人家刚才那一丝不苟服务的劲儿,也不能往崩了聊。
组织了一下语言,边学道缓缓说道:“一开始很苦,很冲,藏着一丝丝药香,然后是一股接近花香的香气,再然后有点冷,有点凉,还有点甜,就像是……”
静了几秒,边学道眼睛一亮,说:“就像是向阳雪山顶上的一捧新雪。”
边学道说完,祝德贞半晌无言。
随后她拿起装香丸的白瓷罐递向边学道:“这是谢你给它名字。”
看着祝德贞手里的白瓷罐,边学道问:“你认真的?”
祝德贞郑重点头:“新雪……不错的名字!我本来想叫初雪,相比之下,意境薄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