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从林安书房里离开,就回了自己院子。
“姑娘,要梳头么?”丫鬟翘儿上前道。
林姝点了点头,就坐在梳妆台前。
哥哥帮她请来的嬷嬷说,每日梳头百下,既对身体好,也会让她的头发乌黑顺滑。林姝左右没有消磨时间的法子,坐着梳头,倒也不错。
翘儿从前在那种五代同堂的大家族里做过丫鬟,平日最是机灵,也得林姝喜欢,一面给林姝梳头,一面道:“姑娘,恕翘儿多嘴。翘儿觉得,大人疼姑娘是疼姑娘,可毕竟是个男人家,好多地方,都想不到,怕是到了李家,要让姑娘受苦啊。”
林姝面色立刻变了变。
翘儿不曾看到,还在说:“姑娘嫁到了李家,可就是李家妇。自来幼子幼媳,见了长子长媳,就该退让几分。大人疼姑娘是真的,可是翘儿听说,李家大少奶奶,虽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可只是家里的庶女,并不算得宠,带去李家的嫁妆也不多。李家二少奶奶,身份上是举人女儿,家里银钱倒不少,可为着不越过大少奶奶,也不曾带了这许多的嫁妆嫁去李家,让大少奶奶难为。二少奶奶都这般做了,姑娘不如也去劝劝大人,好歹的折了银子,别越过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的嫁妆,也莫让旁人笑话,这方才好做和和乐乐的一家人。”
“啪”的一声,林姝就搁了手里把玩的羊角梳。
翘儿一愣,登时停了动作。
眼瞅着房间里的两个丫鬟都跪下了,翘儿才怔怔的,也跪了下来,还是朝着林姝的面跪着的。
“翘儿……奴婢、奴婢是为着姑娘好……”
“为着我好?”林姝本就不是任人拿捏的好性儿,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了,哪家疼女儿疼妹妹的,准备个嫁妆,还要藏着掖着。压箱银自然是不好告诉其他人,但明面上的嫁妆,谁家不是拿了家里能拿的最好的东西出来?况且,有大姐的嫁妆珠玉在前,你让我去劝我哥哥,只为着一个嫂子就给我减了嫁妆,又是甚个心思?”
翘儿急的满头大汗,结巴道:“奴、奴婢真的是为着姑娘好,奴婢在大户人家看着的,那些大户人家家里,都是这规矩!”
林姝大约猜到这是谁的手笔,道:“去翘儿房间里,搜搜她现在都得了什么好处。再把她送去柴房,明个儿哥哥休沐,带着平哥儿茂哥儿和两个夫子去落霞寺,他们走了后,再把她绑在院子里,所有下人都看着,打上二十板子,灌了哑药,立时卖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好歹她也伺候过我一场,就让她好好坐一次林家最好的那辆马车,打从李家大门前过,送去城西的人牙子那里去卖。”
翘儿哪里还不明白,林姝这是猜到了她会说那些话的意思了?当下脸色惨白,可还是上前一步,想要抱林姝的腿:“姑娘,姑娘,是奴婢糊涂了!奴婢是受人指使,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姑娘您留下奴婢,奴婢还能给您当证人,好让李家太太给您做主!”
可是直到她说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到底是谁收买了她。
林姝早早就不想听她废话了。因为无论是李家哪个少奶奶想的这种馊主意来恶心她,她显然都没法子告状。现下她还不是李家人,告不得状;等她做了李家妇,总不能刚进门就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