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在手里的热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了,阮闲随主脑踏过焦土、垃圾堆和镜面般亮堂的大理石板,看向面前的景象。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主脑没有停下来的打算,阮闲则被涌起的负面情绪压得有点反胃。
喜剧看久了都会头疼,何况这种东西。
和健康的人相比,他面对这类东西的时候多了层自带盔甲,却还是被影响至此。要换成个心地柔软的,这会儿不疯也该崩溃了。
简直要命。
他有点摸清楚主脑的意图了,幸亏在“死亡”前,自己给唐亦步留下了一个沾边的课题。阮闲胡乱想着,整个头似乎被放上挤压机,有种即将被压碎的疼。
那些无比真实的影像已经进行了多久?半天?一天?
这无疑是某种拷问,他想。而且这拷问刚刚开始。
画面、声音和气味无论做得如何真实,只要心肠足够硬,或是利益足够大,人都能变得异常铁石心肠。主脑总不至于把可能性赌在自己的性格上,它肯定还有后手。
而自己最好按照它的剧本走下去。
“停下吧。”他虚弱地表示,“我受不了了,我想歇一歇。”
估计它就等他这句话呢。
通常来说,近距离接触大量尸体的人十有八九需要心理干预。主脑自然不会体贴地为阮闲提供这样的服务,相反,它化作唐亦步的样貌,把自己变成了激流中最后一截浮木。
虽然耗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主脑对这个阶段性成果比较满意。
除非是彻头彻尾的病态反社会,那些景象足以击溃所有人。它对阮立杰的脑做了初步扫描,发现了一点病变,但那些病变又混上了不少机械组织。MUL-01很难断言它们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但它很清楚,虽然不如常人强烈,阮立杰的确还拥有“同情”这种情绪。
人类的精神通常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爱得要死要活的情侣仍能够分手,再忠诚的人也会在无尽的拷问下崩溃——几十年前,拷问还可能以被拷问者的衰弱和死亡为结束,如今的医学能够完美地避免这个问题。
哪怕内脏被摘了个空,它也能找出让人活下去的办法。前有捷径,后有后路,最次不过肉.体拷问取得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