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宁跟爸爸并肩站在一起，眼角有一点湿润，心尖微颤，“爸爸，你愿意留下来吗？”

从前的父亲，除了住院的那一段时间，多半都是在农村待着，出去务工都不曾有过。

在市医院住院许久的父亲日渐衰弱，那一日的晚上，父亲支撑着从床上下来，裹了厚厚的棉衣，跟着夏玉宁一起去了病房的阳台的，市里的医院靠着湖边，站在阳台上看去，正好看得见湖面上的波光点点。

“真好看啊。”那时的父亲喃喃自语，“也不知道能看几日。”

但是很快的，父亲便收起了叹息，转而跟夏玉宁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他说他年轻的时候，都是骑着自行车打市里来回，现在再骑着自行车来回怕是不能了，他还说愧对他们姐弟仨，不仅没有给他们好的生活，还拖累了他们，他说他也想走出农村，做点事情，等他意识到一直留在农村不走出去的想法是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会儿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后来的很多次，夏玉宁都想起那晚上父亲对她敞开心扉的那些话。

人活着，四大皆空的都去了西方极乐世界，留下的都是俗人，谁能潇洒自在的活着？

夏玉宁想自己，想父亲，想经历过的一件件的事情，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人活着，得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去做了，心就自在了，去努力了，才不会留遗憾。

“宁宁啊，”夏玉宁爸爸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夏玉宁的思绪，“从前爸爸走不出来，一是因为怕你爷爷奶奶跟前没人伺候，再一个就是没有门路。你大伯有你大伯的难处，但是说句不好听的话，但凡他能伸手拉我一把，说不定我跟你妈也就出来了。”

夏玉宁听明白了，爸爸还是想出来的。

“爸爸，你别想我爷爷奶奶的事情，他们身体现在还算健朗，我大姑、二姑都离的近，大伯、二伯离的远也不过是在县城，赡养老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夏玉宁爸爸很孝顺，夏玉宁这么说他便道，“宁宁，你怎么这么说呢。”

“我说的就是这个理，谁家条件都比咱家条件好，爷爷奶奶感冒生病了，都是你跟我妈跑在前头，出钱出力的，过后呢，一点好都落不着，还得回过头来质问我们老人怎么生病了。”

夏玉宁爸爸皱眉，“都是你爷爷奶奶生的，哪能攀比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