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多事的早晨。
她一看到安宸就知道出了事情。他见到她,天塌下来了都会撑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唯独母亲被下病危通知书那天,他去打工的快餐店里接姜莞尔,她明白看到了安宸眼眶周围一圈的水红。
安宸递给她一张传真发来的诊断书,上面稀稀疏疏有几行手签的法文。姜莞尔首先看到的是小姨的法文名字,然后就是那段半陌生的医学诊断术语。
去机场的路上她一直脑袋木讷,甚至迷迷糊糊拿出手机拨了小姨花店的电话,听到提示音才恍然忆起,她和她此时隔了世界上最宽的一条大陆。
姜莞尔声音颤抖着问:机票要多久能买到?今天能到法国吗?
安宸一直面朝前方开车,侧脸严肃静穆,从始至终不曾主动开口,对她的提问只是简单回答:机票我都订好了,直飞,不用半天。
登机之前安宸去办手续,姜莞尔才突然意识到,这短短一小时的时间居然天翻地覆。前一刻她还跟仲流年一如既往地告别,穿戴整齐准备去南枫上班,下一刻她已经被安宸带到机场,匆匆忙忙就要朝法国飞去。
她已经给仲流年拨了不下十个电话,却个个被转进了语言信箱里。坐上飞机又是十小时不能联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几时可以回来,最后只能留言简单说明了情况,心事重重地关了机。
安宸买的自然是头等舱,人不多,因为起飞得早,大半人都在歪头补觉。机舱里安静得像片狭小的坟墓,姜莞尔胸口发闷,只觉得阵阵窒息。
身旁的男人仍是一句话不说,戴着眼罩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姜莞尔甚至怀疑自己邻座坐的是个陌生人,沉默再沉默之后还是心有犹疑,转过身轻拍他的肩膀。
安宸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揉着太阳穴摘下眼罩,眼神迷茫地看着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