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宏妈妈一看见自家儿子被扇成猪头,立刻哭天抢地的就喊了起来,坐在地上用擀面杖一个劲的敲着地:“哎呦喂我们娘俩是造了什么孽啊,这是得罪谁了啊,闻绰你个小王八羔子不学好,迟早让雷给劈了啊!”
闻绰昨晚上还真让雷给劈了,最烦这个,闻言脸色唰的阴沉下来,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走上前,笑着问道:“你说谁让雷给劈了,嗯?”
闻绰名声都臭大街了,上次有个熊孩子往白杨衣领子里扔鞭炮,他硬生生撵了人家六条街,堵在巷子口狠打了一顿,这么小的娃都不放过,可见人有多心狠,大宏妈见状吓的哭也哭不出来了,生怕闻绰事后带着那帮子狐朋狗友秋后算账。
“说的就是你!劈死你个王八犊子!黑心烂肺的!”大宏妈只敢占占嘴上便宜,一边把儿子扶起来,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家里走,时不时警惕回头,看闻绰有没有追上来。
“sb。”
闻绰对他们竖了个中指,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翻身坐上栏杆,见白杨在底下看着自己,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塑料袋的瓶子,满脸嫌弃:“去去去,又捡这破玩意,能卖几个钱,傻子。”
白杨把袋子紧了紧,迷茫过后理解了意思,然后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道:“很多钱。”
闻绰眼神控制不住的飘了过去,他从护栏上跳下来,瞬间变了幅笑脸,伸手就要掏白杨的口袋,捏了捏他的脸道:“哎呦,这么厉害啊,让我看看挣了多少钱。”
【刺啦——】
一声电流响过,世界瞬间寂静。
【亲~管好你的小手手哦】
闻绰面无表情缩回手,同时也看清了白杨口袋里都是一毛一毛的硬币,差点没呕出血来,一个人闷头锤栏杆,有气没处撒,快憋死了。
白杨拉住他的袖子:“闻绰。”
闻绰嫌弃甩开:“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他力道有点儿大,白杨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他看了看闻绰的背影,又低头数了数塑料袋里的瓶子,然后系好,进餐馆继续干活去了。
闻绰一上午没吃饭,刚才打完人就有点虚了,扶着栏杆被太阳晒的头晕目眩,最后推门走进餐馆,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老板丰叔正在柜台后面算账,这两天厨房大师傅请假回家了,菜都是丰叔侄女儿做的,生意有些惨淡,听见推门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哟,闻绰啊,吃啥,叔给你算便宜点。”
白杨正在拖地,哪怕已经很干净,也还是一遍一遍的拖,执拗的令人心惊,到闻绰旁边的时候,拖把被人一脚踩住了,白杨抬头,对上闻绰人模狗样的脸:“拖什么拖,拖干净了等会儿一来人不就又踩脏了,有劲没处使。”
闻绰用铅笔在菜单上圈了几个菜,然后递给白杨,一副大爷样:“点单点单,我饿死了。”
丰叔抬头看了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以前不和白杨玩的挺好吗。”
闻绰刚搬来这里的时候,还是秋天,他干净俊秀,彬彬有礼,十几岁的年纪却比大人还稳重,喜欢穿英伦风的格子毛衣,内搭白衬衫,每次背着书包从门前走过的时候,和路边流着鼻涕满街疯跑的孩子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时白杨年纪还小,她妈妈上班,没办法照料他,就把他托付给餐馆老板帮忙看着,白杨不玩泥巴也不疯跑,小时候就很沉默,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前等妈妈下班,一坐就是一整天。
闻绰有一次放学早,看见白杨坐在那儿跟木头人似的,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又觉得他十分乖巧,蹲下身逗弄道:“白杨,又在等妈妈啊,去哥哥家玩好不好?”
他们两个年岁其实没差太多,但白杨从小身体就弱,个子几年都没长,家里贫穷,陈美英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他吃,营养比同龄人落了一大圈。
闻绰最常做的事就是待在家背英语,楼下几家住户有女儿,最爱粘着他玩,但没见他真的和谁玩过,总是独来独往的。
白杨瘦瘦小小,闻言抱着膝盖看向闻绰,脸上没什么肉,就显得那双眼睛愈发大,闻绰越看越喜欢,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却发现这孩子比想象中要轻。
也许是父母基因好,闻绰身形修长,十几岁个子就蹿的老高,抱着白杨丝毫不费力:“走,去哥哥家玩,给你吃巧克力。”
白杨还是不吭声,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软趴趴的靠在闻绰肩头,轻嗅他浅色毛衣上淡淡的薰衣草香。
闻绰觉得这片住户的小孩子都贼吵贼能咋呼,每天闹的人脑袋疼,在楼梯疯跑个没停,所以不爱和他们玩,都像白杨这样安安静静的多好,又乖又好看,就是傻兮兮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柳若卿那个时候身体已经不太行了,也不管闻绰,每天精心化妆,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出去慢悠悠的晃一圈,收获一些惊艳的目光,然后靠在窗户前伤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