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遇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光怪陆离,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不剩下,他呼吸沉重,艰难的从梦境脱身,睁开眼,一片虚迷。
无数个虚影聚在一起,眉目逐渐清晰,最后是一张熟悉的脸,荀川趴在他身上,睁着眼睛道:“你再不醒,我都要以为你死了。”
有那么瞬间,他的眉眼极是鲜活,张扬肆意。
严遇怔愣片刻,才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抬手摸了摸荀川的脸,又碰了碰他喉间消失不见的割伤,笑着低声道:“真好。”
也不说是什么真好。
荀川单纯以为他在夸自己的美貌,抬着下巴将脸往上凑了凑:“是吧是吧,一点伤都没有了。”
他靠的极近,严遇偏头就能亲上他,事实上严遇也真的这么做了,捏着荀川微凉的下巴,在他脸侧亲了一下,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才离开,顺着他的话道:“嗯,一点伤都没有了。”
荀川对上严遇深邃的眼,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现在有体温的话,他耳朵大概已经烧起来了,翻个身埋进被子里,闷声道:“我现在比你厉害了……”
严遇微微挑眉:“所以……?”
荀川声音带了些得意:“以后你不能赶我走了。”
“不赶你,”严遇可能觉得他有些傻,重新躺下来,将荀川拥入怀中,亲了亲他微凉的额头,叹口气道:“以后再也不赶你。”
荀川有时候想想,如果当初严遇对自己坦言相告,而自己恰好又信了,两个人也许会过上那么一段心惊胆战的日子,但自己最后也许还是会死。
平平静静的死,因为早就知道原因,所以也没有怨恨,也就变不成厉鬼,最后转世投胎去。
现在这个局面,虽然走过来太艰难,但谁又能说这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成全呢。
严遇躺了没多久,才发现自己灰头土脸的,后背还有黏腻的汗渍,下床把床单被罩全都拆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顺便进浴室洗澡。
荀川手一抬,衣柜里就飘出一套颜色素净的被单,他抵着浴室门,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双手贴住磨砂玻璃,做了一个扑进去的姿势,故意吓严遇:“我进来了。”
严遇正在洗头,他把泡沫冲干净,睁开眼,发现门外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想进就进。”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荀川还是不好意思偷看,脸皮就是这么时薄时厚的,他指尖敲了敲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去铺床。”
房里太静了,荀川不喜欢这种感觉,打开了电视,哪怕不想看,听听声音也好,严遇头发短,从来不吹,他换好衣服走出浴室,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看见荀川弯着腰在铺床,铺完床又套枕头,来来回回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小蜜蜂。
洗衣机发出嗡嗡的声响,淡淡的洗衣液香在室内飘散,之前追的电视剧恰好在这个点回放,严遇用手机点了外卖,又见荀川拉开了窗帘,眯了眯眼,这才发现今天微雨,外面气候凉爽,是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
他忽然就知足了。
荀川盘腿坐在床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自己之前买回来的零食,见严遇坐上来,伸腿把他踢了下去:“你头发在滴水。”
严遇勉强稳住身形:“你的零食过期了。”
荀川闻言动作一顿,下意识看了看生产日期,又见严遇在闷笑,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凑到严遇后颈,忽然对他猛吹了口气,让后者冷的抖了一下。
荀川问:“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这么做的。”
严遇发现自己头发奇迹般的干了,跟着坐上床:“所以呢?”
荀川说:“这个动作不正经,很撩/骚。”
严遇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但仿佛是在笑,随口应了一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