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次,陶恂做错事的时候,他会想兴许这次沈琛就忍受不了了,他那时候战战兢兢的,害怕着沈琛就一气之下不要他,但是一直到高考,他都未曾扔下他。
他那样笨,从前请过无数家教教过他,从没有人能跟沈琛一样既拿得住他,又不厌其烦的教会他——无论他错多少次,犯多么低级的错误 。
沈琛的教导针对性极强,陶恂盲目听从他的意思,只练习他所说的,他那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他站上考场。
——有时候他会迷惑,沈琛是否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或许只是命运对他肆无忌惮的眷顾。
——但沈琛最终还是扔下了他。
甚至连话都未曾给他留下一句。
再到后来他醉生梦死的那四年,家里勉强为他保住学籍,将他派进公司做事,他对那些繁杂的报表和规划一窍不通,能把好好的事情弄得一团乱麻。
后来他爸和他哥不信邪曾经先后亲自教过他,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险些把他哥逼疯,他爸更是一言难尽,指着他的手抖抖抖,帕金森综合征前兆都出来了,他该不会还是不会。
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冷眼看着,后来听他妈背着他偷偷哭,他出生的时候因为陶家得罪了人,报复到了怀孕七个月的陶母身上,他是意外早产,因为一次精心策划的车祸。
幸亏他命硬 ,在保温箱里熬了两个月熬了过来,医生说后遗症暂时看不出来,陶家担心了这么些年,把他宠到这样大,一直没看见什么后遗症,如今才发觉——他比旁人要笨的多。
他爸搂着抽噎的陶母,许久,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声音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和怅惘。
陶恂从未觉得自己笨值得自卑,敢说这话的人不是被他打服了就是碍于陶家情面不敢说话,虽然外面传的开至少他从没因为这个受过什么委屈。
只是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会想,为什么?
只是从未有人给过他答案,就像他不明白沈琛为什么突然对他那样好,又那样突然的,扔下了他——毫无征兆。
他一开始是觉得沈琛回来哪怕肯来见他,也不过是因着陶家同他表面客套而已,他确实是不聪明,但不是真的一点脑子没有,有些事他并非意识不到,但是他不说,就可以假装自己并不曾知道。
——就还可以维持那个假象。
沈琛会手把手的教他,他是从没有想过的,就连小郭那样好脾气的人都能被他逼的说不出来话来,他觉得沈琛可能是忍受不了他的。
需要不厌其烦的解释同一件事,若是旁人早就火气上来了,沈琛算不上什么好脾气的人,一张嘴平时骂人的时候犀利毫不留情,能将女孩子骂哭,超过两遍就能直接让人滚的人,对他少见的耐心。
哪怕偶尔被气到也只是略略皱一下眉头,松一松领带,再去端一杯冰水过来然后继续教他,陶恂看不得他皱眉,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他向来都是害怕沈琛失望的。
靠的极近的时候,能嗅到他身上一点细微的雪松的味道,或者沾上一点柠檬的清新味道,只要他往后再靠一点儿就能靠进他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