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阎说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文明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疯狂进步, 所以当然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疯狂倒退。
即便是小说里那样蛮横无礼的干涉,简单粗暴地抹灭他们的思想, 最终仍然会被历史逼回在原地, 正如同阎所做的那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彻彻底底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 但凡世界有所更改,那必然是所有人推动的结果。
任何人,甚至是炎黄孔孟都只是历史上总结下来的一个缩影,他们只能做到他们所能做的东西。同理,乌罗跟阎无法为不同的植物跟动物命名,总结所有药材的习性,乃至制定各种各样的职业。
除开这些燃眉之急,还有许多事都不是乌罗跟阎能单独完成的,说是粗鲁蛮横地干涉文明,其实包括阎本身,他也只不过是干预了历史的一条路途罢了,他们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去扭转世界。
人还会走出许多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不清楚的方向,无法抵达的远方去创造新的文明。
以为自己能完全掌控或者摧毁一段文明,本质才是真正的傲慢。
这时候山洞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还有渐渐消弭的惨叫,又过了半个小时,琥珀抱着个孩子从山洞里走出来,她刚一出现,所有孩子就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吵嚷着。
新生的婴儿如新雪般纯净无暇,山洞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全然崭新的生产,年轻的女人再也无法动弹,洗过的婴儿分到一件去年留下的衣服,清洗得干干净净,只是起了点小毛球,被琥珀带出来与巫一道分享喜悦。
堇便将沾血的铜片完全收起来,那枚圆润的白石跟花朵从她的左手换到右手,被体温捂得发热,她的眼睛同样亮晶晶的,对这新生命抱以无限期待与祝福。
“哎呀。”堇娇娇软软地喊道,她生育过孩子,这些从她们肚皮里爬出来的新生命意味着延续,正因为艰难,才显得可贵。
堇左顾右盼,不敢上手,便询问道“琥珀,你不把孩子放在阿絮身边吗?”
琥珀轻轻将婴儿转移到错愕的乌罗怀中,她伸手抚摸婴儿甜笑的脸颊,大概是觉得乌罗的手要比自己的柔软许多,便心安理得地松开手,颇为平静地宣布与新生一道前来的死讯“阿絮死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当着婴儿的面,连避讳的意思都没有。
这样的生死寻常到不值一提,部落里没有避讳的规矩,更何况这婴儿才刚出生没有几天,根本听不懂人话,他咯咯笑着,任由大人们满怀怜爱地凝视着他。
女人生育本来就很困难,难产以一命换一命几乎是常事,有时候倒霉起来,大小都保不住,部落损失得更多,好在这种惨烈的情况并不算太多,不然琥珀大概就不是伤脑筋如何当一个部落首领,而是开始思考怎么逼着乌罗或者阎学习妇产科知识。
乌罗沉默地抱着婴儿,心道“母亲死了,找我做什么?难道巫还负责□□的吗?好像没有人跟我说过我的工作任务列表里还有这么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