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她今年本吃得圆润丰满的身躯在高温下迅速失去水分,慢慢紧绷在骨头上,如同一层蜡黄而萎缩的陈皮,然后火焰开始烧破皮肤,显露出部分熏黑的白骨,那滚圆的腹部跟头部最先被烧破。

于是肋骨明显如铠甲般张开,似一个过分锋利的拥抱,阿絮本来饱满的肚子此刻像被狼群掏空啃食后的模样,平淡无奇地消瘦下去,她开始彻底干瘪。

最终遗留下来的是时间的灰烬。

他们都只是时间的一握灰烬而已。

“有些人的确会害怕死亡,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你我都是一样。”

“包括你也是?”

阎很淡地笑了下“我又不是反社会人格障碍,好歹是三好青年教育起来的水平,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就算我真的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也总会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死,不过这是必然的事情,人的路程有长有短,这就是终点,我们只是在今天看到了别人的终点而已。”

“我想起来你吹过笛子。”

乌罗忽然没头没尾地提起这句话,缓缓道“你吹一曲送她好吗?我们好歹是她的族人,也是她的巫,琥珀做了这么多,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做点表示。”

“我没有带笛子。”

“这样啊……”乌罗轻轻叹了口气,他仰起头看向明月,雪小了许多,在火焰盛大之下显得微不足道,这些洁白的晶状物在空中流转飘零,落不下来,有几片在火焰之上化为虚无。部落的人并没有很悲伤,他们仍在催促着晚饭,帮忙照顾婴儿,新生的孩子哇哇大哭着,男人逗弄了会儿,让手忙脚乱的女人收拾残局。

生与死划开了分明的界限。

他本是隔岸观火的人,与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关联,只是那样的寂静,是一瞬间忽然击中乌罗的心,在白日时还很欢喜的,如今却变得略有些沉重的心。

这就是死亡。

“不过我带了埙。”

埙的前身就是哨,华无师自通地摸索了不少乐器,可用跟不可用的,阎闲来无事干涉他的研究道路,提前拿出结论,导致华的毕业论文彻底功亏一篑,只好坐在土包上着迷地听着对方拿出新烧出的陶埙吹奏一曲。

无论华之后再怎么多次试验吹奏,却都没办法发出那样悦耳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