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太早了些……
萧如赋似有所觉,不经意间抬眼朝着前方望去,只见官道上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不由笑了笑暗道自己多心,继续与身旁的将士们闲谈。
这段短暂的休憩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宫中一向戒备森严,按说也不应该有任何安全隐患突然出现。萧如赋与将士们将散落的酒碗空坛收拾好,恰逢此时天际一抹浓云飘过,掩去了明亮的月光,也顺势掩去了两道比夜色更黑沉的身影,矫捷如鹰隼般从他们头顶掠过。
这一夜看上去风平浪静,并无异状发生,次日各国来宾便在质子和青璃皇族的陪同下参访九阙宫,随后前往西北方的苍岚殿瞻仰古剑风采。这原本是每年来访必经的项目,众人都兴致缺缺,可玄胤国太子毕竟是首次前来,说什么也不能怠慢。
因此礼官也只能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将烂熟于心的介绍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骆骞在一旁认真地聆听,时不时含笑点头,颇具深意的目光不时飘到身边的林卓和面色好了很多的骆冰汐身上。前者浑然不觉,甚至报以诚挚的微笑,后者则瑟缩着低下了头,抿唇暗暗绞起了手帕。
第三日众人便被专程接送到瑶凤城外的寒秋湖,观览端午龙舟赛,寒秋湖算是青璃境内首屈一指的大湖,历年来都是百舸争流的好去处,今年更是盛况空前,不仅集合了来自青璃国各城镇的龙舟队伍,甚至也有周边小国的加入。
礼官将各支队伍的基本情况逐一汇报,众人便依照自己的偏好各自下注。随着出发的令箭射出,数十条赛舟齐头并进,撩起的水花四溅,很快在湖面掀起层层叠浪。战况一度十分胶着,好几艘船只起初遥遥领先,拐过一个弯道之后又被后来的对手超越。
饶是众来宾并不谙龙舟比赛的门路,也难免被场中激昂的情绪所感染,尤其是丹阳国的几位皇子,他们毕竟来自南方水乡,对比赛局势还是看得较为明朗,说着说着便生出了些□□味。
明长晔在一旁托腮作壁上观,对这几个年少轻狂的兄弟简直槽多无口,眼珠转了转,目光随即投到右侧端坐的骆骞身上:“诶,太子殿下,您对这比赛有什么高见吗?”
他语调貌似轻松随意,脊背却不自觉地有些紧绷。骆骞细长的眼梢挑起,嘴角蔓延出几丝笑意,却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小口,才缓缓说道:
“一时的输赢又有何益?不过是几笔赏金的差异罢了,人生苦短,目光还是放的长远些好。”
骆骞的身形高大而削瘦,连手指都是修长骨感的,明长晔却恍惚地觉着那双手似乎有无尽的威力,轻而易举便能将手中杯盏捏得粉碎。
心中不禁凛然,他没再继续多说什么,只淡淡地笑笑,又将目光调回了赛场之上。
几个时辰后比赛落下帷幕,只见果然是明长晔及其皇弟慧眼独具,下注的队伍名列前茅,几人赚得盆满钵满,喜不自胜。骆骞在一边冷眼旁观,不置可否地饮着杯中早已凉掉的茶,神情玩味,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尽管他已经将手中的赌注输了个干净。
这几日青璃国为各国来宾安排的日程满满当当,众宾客尚且觉得有些疲倦,负责在一旁伺候的侍从们更是叫苦不迭。
以陈茗和骆华卿为例,近段时间不仅每天清晨就得爬起来筹备活动事宜,晚间也得趁着夜深人静时,领着精通药蛊的巫医处理骆冰汐身上的子母蛊。这样一来难免睡眠不足,黑眼圈不可避免地变得声势浩大,好不容易遇上一日早晨没有安排,立刻睡了个昏天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