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茗连悲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迎头浇下的海浪吞没,海水很快将宝仓轮的船身结构以摧枯拉朽之势全面解体,三人瞬间被推离开来,仓皇之中陈茗只来得及扒住一截断木,就被海浪拍打着飘向了远方。
海水冰冷,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地往身体里渗,陈茗不知所措地抱紧了浮木,环顾四周搜寻骆华卿和白锦漫的身影,却不想在远方望见了一列船队,船身雪白呈球状,四舍五入就是缩小版的宝仓轮——
这是什么情况?敢情大部队早就抛下他们逃跑了?这船上还有骆华卿和白锦漫两个大活人啊!
他胸中忿忿不平,身子一晃,冷不防又呛了几口海水进去。咸腥的味道不仅让人窒息,还唤起了肠胃的生理不适,他强忍着恶心抱紧浮木,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小明……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骆华卿和白锦漫压在一块断裂的墙壁板材上,正努力朝自己这边靠近。
既然船队已经抛下他们离开,眼下三人只有先行汇合,在附近搜寻一些可用的物资,才能考虑如何获救的事宜。陈茗撑着浮木拼命狗刨,半晌也才向前移动了不到十米,顿时感到了旱鸭子的深深无力,脸上神情变得委屈巴巴。
“小明,你别着急,我们这就赶过来!”骆华卿看出了他的焦急,顾不上爱惜元力,运气远远将声音送出去。白锦漫低低咳嗽一声,缓缓从陈茗身上收回目光,一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尘封的记忆即将破土而出。
和骆华卿对自己的敌意类似,初次见面开始,他也同样对对方有着莫名的忌惮,并非有什么实际存在的原因,而是油然生出的抗拒和警惕感。
尤其是在目睹陈茗和骆华卿相处的点滴时,这种愤懑不适往往会达到顶峰,他自幼养气功夫极好,平素里绝不会无的放矢,更别提这些毫无道理的怪异情绪了。
他自问和陈茗的交集不过尔尔,却对对方有着超乎寻常的天然好感,这份情感穿越悠悠岁月而来,带着莫可名状的沉重与苦涩,颤颤巍巍地压向了他。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他蓦地转头凝视着骆华卿,低声问道:“你和小明,不仅仅是使灵和御主关系吧?”
在琼州大陆上,除了剑灵等特定存在的灵体,通过契约伴随在人类身边的灵体往往被称为使灵,而契约的另一方则唤作“御主”。
白锦漫这样问,显然是不知道陈茗和古剑之间的关联,骆华卿墨眉挑起,他确实早有向对方表明自己和陈茗之间关系的意思,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既然你主动提起这茬,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没有回避的必要。
他微微一笑,划水的动作不停,目光变得眷恋而又惬意:“当然不是简单的契约关系了,小明是我心中认定的,希望相伴一生的人。”
白锦漫被他这句话惊得怔住,不由自主睁大了双眼,半晌才喃喃道:“可是……人类远远比不上灵体寿数久长,加之小明无法长期保持实体化的状态,你若认定他为终身伴侣,只怕难以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