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真心念着龙傲堡的猛士,现在却都死了,死的惨不忍睹,身体破破烂烂。没一个是完整的。
一个一个走过,一个一个蹲下合上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这些人眼中有惊惧,有疑惑,还有扑灭不止的烈火杀意,他们该是有多不甘心,一刀都没有砍下,一口气都没出,死的太冤,太憋屈了。
抖着手为最后一个人合上双眼,龙惊霸蹲在地上,累的深吸了几口气。
太阳照顶,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过龙惊霸却觉得从骨子里钻出一股使不完的劲,在心底烧得火热。
“堡主”身旁的人想把龙惊霸扶起来,他低着头摆了摆手,视线随着最后一个人闭上眼后稍显安详的脸庞抬向自己走过的路,47具尸体,47个人的仇,既然敢杀龙傲堡的人,不管是谁,上天入地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千倍百倍的讨回这笔血债。
“堡主,少堡主回来了”
低垂的眉眼忽地一亮,双手撑着膝盖从地上直起腰,龙惊霸挥了挥衣袖佛去衣摆上的灰尘,抬头挺胸,昂首阔步,无论何时,他们龙傲堡的人就该有龙傲堡的样子,不能丢人。
简木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下人呈上来的茶盏,里面有皇家钦赐的非常适合夏季饮用的降火茶叶,简木在穿来的这几日最喜欢喝的就是这种茶,解渴的很,茶杯被人贴心的掀开了搁在茶盏旁,热气翻卷而上,升到余温散尽,反反复复,就是没有人去动一口。
简木的身后站着一个低眉顺眼的瘦弱少年,他的双眸稳稳落在眼眶中,没一丝惊动,就像一根竖在地上的翠竹,单薄却又坚韧无比,好似无论遇上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将他折断,看上去就是根难啃地硬邦邦的骨头。
龙惊霸抬脚跨过门槛,简木抿着唇看向龙惊霸,他的眼神沉静,看不出一点风雨欲来的狂暴,好像一切汹涌都被隐藏在黑色的夜幕下,等着刺破天际的那一道光炸开,把一切掩盖的黑暗都撕碎了扯破。
龙惊霸定定看着简木,他的眼中含着摄人的冷光,落到简木的脸上,又带了一点父亲对最看重的儿子的期许。
干裂的唇动了动,接着缓缓开启,简木悠悠道:“没找到”
龙惊霸皱了皱眉,扶额叹了口气道:“也是,既然能用那种手段杀人,还敢动龙傲堡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简木低下头,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指关节,指尖泛白。
把尸体送回龙傲堡以后,他便亲自带人去查那些在无悔谷外开诗会的老秀才,出动了所有能用到的人力、眼线,但是找不到,翻遍了整个龙城都找不到那几个人,一群身子骨脆生生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的老骨头怎么可能凭空没了影子,除非他们本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简木闭上眼,眉间紧蹙,脑子里又把《兽王修仙传》这本小说的内容过了一遍,原书里那47个人也死了,但都是跟着龙傲霸进了无悔谷才死的,而且也根本没提到过谷外会遇到那几个老秀才,也许因为是配角才写的这样潦草,不过这事前前后后,唯一让他无法释怀也不该存在的就是那多出来的几个人,怎么会这么巧。
眼珠在眼皮下随着思虑转动,进谷是死,不进谷也是死,也就是说,无论如何,这47个人都必须死,那又是为了什么?
简木想不通其中关节,原以为保住了那些人,到最后如果自己实在无法逃脱被活剐的剧情,那好歹还有龙傲堡的这些精锐会为了自己的这条小命豁出去一搏,到时候是死是活还不一定是个死局。
手中的动作忽地顿住,凤目抬起。
龙傲霸的这双眼睛其实长得很好看,只要他能一直保持那点谦谦君子的表象,没有张牙舞爪的恶毒,他的一双凤目莹莹润润,看似多情,却因为诸般情丝都藏在狭长的缝隙里,多了点清冷,温润如玉。
当他用这双眼睛深深注视某个人时 ,总会让人多了种被关爱呵护的错觉。
简木转过头看着星若寒,少年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慌忙垂下头,双手绞紧了衣摆。
这一次抓人抓得风风火火,简木既然身负虐死主角的重任,这么辛苦的事怎么能少了星若寒这个跑腿的,他说去城东搜,那自然是一把拎起星若寒的领子,把人拖上马翻天掘地的找,结果把人累个半死,也没找到那些老头的一根胡子。
城东不见人影,那便城西、城南、城北、城中,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的查。
星若寒本就营养不良,风一吹就要倒得样子,不过他到底是主角啊,性子实在是硬的很,一句累都没喊,准确来说是从头到脚一个字都没吭,叫干嘛就干嘛,俨然一个非常好使的小打手。
其实简木把人带着是存了保护他的心思,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可是,现在简木却觉得自己操的这份心真是可笑至极,滑天下之大稽,但是作为一个忠粉,他又悄然放下了压在心底的一块石头。
也许这就是小说本身对主角的维护吧,虽然有那个傻逼系统一直在针对星若寒,可是却安排了其他的帮手替主角除掉了干扰剧情的绊脚石,那些人本来就是该死的,不可能日后出面替他挡了那要命的死劫。
简木想不出到底是谁还是什么在帮着矫正剧情,或者……只是在针对善改剧情的自己。
简木盯着星若寒沉思,那目光专注,那神情也是满满地慎重。
龙惊霸见到简木如此不带任何私怨地神色,先是一愣,继而又是老父亲心底的一阵欣慰泛起。
哎,这孩子,终于算是长大了,早就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无论那小乞丐日后是死是活,那都是他的命,不是早说他儿子命硬了吗,把人家娘都克死了,这小乞丐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他这样急着弄死人家说出去太难听,虽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但是天底下不漏风的墙少啊,到时被人传了闲话,总归是要污了清誉,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