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树林间,韩昭问赵寄:“我昨日教你的东西记住吗?”

赵寄像一只骄傲地孔雀一般扬起下巴:“记住了!”

既然他说记住了韩昭便开口考他:“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这句话什么意思?”

赵寄毫不犹豫地回道:“战争是国家的大事,是生死存亡之道,不能不谨慎。”

“然后呢?”

赵寄懵了,这句话到这里不就完了:“然后什么?”

“你自己的感悟——”

赵寄不再出声,韩昭知道他没话了,便问道:“你怕打仗吗?”

赵寄毫不犹豫:“不怕。”

“那让你做将军去打仗,你怕吗?”

赵寄又果断地回道:“不怕!”

韩昭沉默了片刻,语重心长道:“那你得先学会怕。”再学会不怕。

赵寄不解:“为什么?”

“不存敬畏之心,谈何慎重。”无知者,才会无畏。

韩昭说得很轻淡,他也不打算一下让赵寄全明白。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只是不知曾经磨砺出他锋芒的边塞能不能再磨砺出一个赵寄。

……

风餐露宿一月半,两师徒终于看到玉门关的轮廓。

古朴的城池坐落在荒漠之中,苍茫的黄土无限延伸与青碧的天空相接,一条蜿蜒的河若玉带横陈,为这片荒凉的土地带来些许“生”的气息。

矮小的植被沿着河岸生长,在风沙中晃动——这便是仅有的绿色了。

韩昭将马停在路边凝视着这一片原野与远处的城池。

它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苍凉、古朴、厚重,似乎亘古以来便从未变过。

只是路上不见了旧时那些装满玉石、蒲桃的货车显得萧凉了许多——因为中原动荡的局势,与西域的通商也减少了许多。

玉门关还是玉门关,天下却非当初的天下了。

一路的奔波到此终于缓下来。

因为没有出关的文书,韩昭与赵寄不得不在此地驻足。

方到城门口,便听得身后马蹄声传来。

回头只见路尽头尘土飞扬,一队人打马而来,看方向是从存储军需的河仓城那边过来的。

众人皆退避。

韩昭将这队行色匆匆的人马打量了一遍,又抬头看了看城楼上下的布防,微妙地嗅出了一丝紧张的味道。

但他初到玉门关,所见所闻有限,还不敢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