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韩昭是伪朝的爪牙,对伪帝忠心耿耿,为其做了无数的恶事,其中便包括杀害已经死掉的原告满门。
原告父亲曾是东都清流,颇有名望,但在伪帝篡权后因其不归顺伪帝便被伪帝派人杀害,韩昭正是其中一个刺客。
这些刺客都在右锁骨处纹有编号,很好辨认。
原告死里逃生,为了躲避追杀隐姓埋名十几年,后在战乱之下流离到凉州,不料竟会在此遇到仇人,更不料仇人竟然改名换姓,并在凉州有了不低的地位和声望,不但是赵寄将军的师父,更与御使大夫关系匪浅。
他自觉人微言轻,无力撼动仇人的位置,便只能以一条命来请求丞相替他做主。
死的这个人景修知道,是两年前移居凉州的一个文士,家世如他血书中所说,不但清白,更是名士之后。
这两年死者在凉州民间办学传书,不图金帛,只求传道,这使得他在民间很快聚集起不小的声望。
如今这样一个得民心之人以命来控告韩昭,还明里暗里暗示韩昭是伪朝细作。
无论朝堂,还是民心,这件事都不可能被轻轻揭过。
此时凉州正在敏感时期,少主正要对外用兵,便爆出一个与权利中央关系紧密的人物身份不干净。
其曾作恶多端之余更令人紧张的是韩昭可能是伪朝细作。
而写血书之人他指名道姓要宋业来管这案子,还附带着给景修扣了一顶“与细作关系匪浅”的帽子,目的也一目了然。
他要绕开可能给韩昭脱罪的人,将这把刀递给景修、赵寄,甚至是刘玄的对手:宋家。
如今赵寄刚被任命为车骑将军,便有人指控他的师父是杀人凶手、伪朝细作,这是要动韩昭吗?不,这是要把赵寄拉下马。
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景修便明白了幕后之人的打算,只是一时想不到是谁策划了如此恶毒的计划。
若只有一封血书,景修尚且不惧。
但是,背后的黑手会这么费尽心机编纂一个轻易能遮掩过去的故事吗?
只怕还有后手等着他们,将韩昭打得不能翻身。
最坏的可能是韩昭身份本就不干净,如此一来,越查越黑,届时韩昭与赵寄都会无法翻身。
赵寄若倒了,那么少主就等于断了一条手臂。
景修并不在意韩昭是否真的曾经是伪帝的鹰犬,只要现在不是就行。这样的乱世之中,谁没点不可告人的过去?
他只是有些恼恨韩昭没有尽早如实相告,以至于他们现在如此被动。
很快,景修有了决定,他拿起笔写了一封密信,叫来自己的亲信,命他立刻、亲手将这封书信交给韩昭。
写完密信后,景修估摸着丞相宋业也应该得到消息并看完那封血书了。
果然,还没等到半刻钟,丞相宋业便差人来请景修同去廷尉衙门。
这头,信已经送到韩昭手中,他已看拆阅完毕。
此时天还没亮,想来宋业那头也不过刚刚得知消息。
拿着信,韩昭的心沉到了谷底——终于来了吗?
写信之人韩昭并不认识,可能真的是十九的旧怨也可能只是编纂的脏水。
但无论怎样韩昭都不好说清,因为他身上的确不干净。
血书中还提到了编号,结合未断百川商队被屠一案,这案子不会被轻易揭过。
固然,从韩昭的角度看来这封血书中有太多经不起推敲的细节。
组织行事果断狠辣,暗卫杀人从不露真容、留身份,就算是有活口,也不可能知道他们是何方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