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韩昭教与的本事给了赵寄足够的底气,面对窦骁这个成名已久的战神,他毫无胆怯或畏惧,只感觉血管中的血液在发热。
这仗对窦骁来说也不容易,襄阳易守难攻,其险要不下于龙渊关,只要赵寄备足粮草、闭城不出便足够他们喝一壶的。
路上窦骁盘算着各种取下襄阳的法子,以及赵寄可能的应对。
赵寄速取南阳导致他无法顺利攻下龙渊关一事已给了窦骁足够的警醒,他会给予这个年轻小将足够的重视。
两个素未谋面的对手,在相隔千里之遥的时候便交起手来。
……
并州的军队临近龙渊关,凉州的军队千里回援,窦骁折转勤王……
三支军队在中原大地上“错身而过”,刘玄于少主府内心急如焚,却不得不强装镇定,坐稳钓鱼台,镇住浮动的人心。
与此同时,景修的车驾由其心腹驾驶着秘密离了凉州朝并州而去;而他的对手二爷徐仲严则在东都的一间别苑门前下了马车,由老四陪同着进了门。
别苑内景致如画,然而二爷未有半分顿步,径直往前而去。
从一条阶梯往下,别有洞天。一条幽深的暗道向前延伸,钉在石壁上的油灯静静地燃烧却只能照亮方寸之地,石道的尽头依旧黑暗,仿佛有怪兽窥视。
几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迎了出来,老七与十八赫然在列,剩下的不出所料应当是十四、十五、十六。
他们朝二爷行礼:“二爷。”
二爷缓缓一点头,然后抬手示意他们留在外面,自己带着老四走进了幽暗的石道。
再次从阶梯往下是一排排石牢,四面都是厚而重的围墙,只在门下开了一小小的口子,传递饭食。
二爷停在一间石牢前,老四上前开了门,二爷走进去,老四又锁上了门。
门内的环境倒不似想象中糟糕,虽然简陋,但也算干净。
韩昭正在苦寻的计良坐在只铺了一张凉席的地上,四肢都被扣上了普通人手臂粗的铁链。
见到二爷,计良笑了一声:“呵,总算来了。”
二爷摩挲着手指,幽幽回道:“我原本想直接弄死你,但最终又没舍得下这道命令。”
对于他这话,计良回了个嘲讽的笑,只问:“老五呢?”
“还活着,但以后能不能继续活着要看你了。”
计良眼神一凛,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二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扯起了其它的:“你逃离在外的时候我一直想:你背叛主子与我,为什么还不去死?如何还配活着?但你被抓回来之后,我居然又舍不得了……毕竟,你是我唯一剩下的亲人。”
他的语气难得的情感丰富,怀念、眷恋、不舍,全交织在一起。
二爷与计良从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一同读书、一同练武,比亲兄弟还亲密,说是亲人也不为过——尤其是在雪崩淹没了整个村子后。
二爷叹了一口气,继续讲了下去:“我还时常想起小时候,我们的父亲将我们放在一起教导,我爹气我武将之后学武却不如你,你爹气你书香世家却连《论语》都背不下来,还说我们是不是抱错了。我常想时光要停留在那时候多好……”
想起过去的时光,二爷嘴角浮起一抹温暖的笑,连一直冷硬得如石头的计良神情也动摇了起来。
二爷见状乘胜追击,走到计良面前蹲下来,伸出手:“回来吧,阿良。你永远是我的阿弟,阿弟做错了事,只要肯改过,阿兄都是会原谅的。”
计良垂着头,似乎在挣扎。二爷也不催促,耐心等着他作出决定。
良久之后,计良终于开口,只听他幽幽道:“许彦啊许彦,打小我就分不清你话的真假,所以常常被你骗,和你做坏事、替你顶包。但现在我发现了一个规律,不会再被你骗了——你的话越动情便越假。”
计良厌恶道:“许彦,你就是个天生没有同理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