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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昭回到凉州几日后另一队人马也来到了城外,是日夜追赶韩昭步伐的赵寄及其护卫。
赵寄在城门前驭马,调转马头,对跟着他的侍卫厉声道:“我说让你们别跟着!”
领头的侍卫抱拳告罪:“公子,这是公良军师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
公良尹的命令不敢违背,他的就敢违背了?
见此情形赵寄也知道自己命令不了这群侍卫,只能愤恨地瞪了他们一眼,调转马头,策马进了城。
来的路上赵寄已经将凉州这几月关于景修之死的变故尽数知晓,知道公良尹瞒了他这么多,赵寄非常愤怒,连带着对这些公良尹派来的侍卫也没好脸色。
进城后,赵寄也看到了还未来得及拆下的缟素,他也走了一遍韩昭的走过的路,他也一脸慌张地冲进了少主府,不过他看到是已经空下来的灵堂,得知刘玄下葬位置的他立刻掉头往陵墓奔去。
一路拼命策马来到北望山,雪厚山高,马匹难行,赵寄便弃马徒步往山上奔去。
这几天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埋了整个凉州,连凉州百姓都说是上天在为少主悲恸。
行至山腰的时候雪已经没过膝盖,但赵寄还是一声不吭、不管不顾地朝前走去,跟着他身后的穿着甲胄的侍卫叫苦不迭。
雪浸透了锦衣、腿冻到麻木的时候赵寄终于来到了刘玄坟前,新培的土丘高耸,早年植下的松柏亭亭——这里是难得的风水宝地,被凉州权贵刻意保留下来作为陵墓的地址,没想到最后埋了刘玄。
看着高大的墓碑上刻着的谥号赵寄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刘玄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说没就没?
为什么不等他?
赵寄扶着墓碑无助地呼唤:“起来啊玄哥儿!我们一起进东都,一起将刘氏先祖的排位重新供进太庙……”
刘玄曾经感叹赵寄要真的是他亲兄弟就好了,如今他真的成了刘玄堂弟,刘玄还没来得及得知就走了。
明明说好他给刘玄打天下,刘玄给他列土封疆,两人一起开创盛世千秋。
做主君的怎么可以没有信义?少主不是言出必行吗?起来履行承诺啊!
“公子节哀,保重身体。”侍卫上前劝慰赵寄。
陌生的声音将赵寄拉回现实,他开始用缓缓回笼的思绪思考现实,
他不愿接受刘玄如此突兀的逝世,宁愿将其归咎于阴谋:“一定有内情!少主身体康健,怎么会说没就没?去查!”
对于赵寄与公良尹命令不冲突的要求侍卫还是乐意执行的,他们果断领令:“是!”
不管能不能查到什么,只要动起来,也能避免赵寄把心中郁结发泄在他们身上。
赵寄是带着一身雪回小院的,他现在非常渴望见到韩昭,他想倒在韩昭膝上,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沉沉睡去,醒来后便发现这一切只是梦。
然而旧居的门紧锁,韩昭没有回来。
赵寄这才迟钝地想起韩昭可能已经不要他这个徒弟的事。
他跪倒在门前的雪地里,想要哭却哭不出来,大张着嘴却无法呼吸。
景先生没了,玄哥儿没了,韩昭不要他了……如今的赵寄仿佛正在体验将花了多年长入肉里的骨头一点一点抽离的痛苦。
——这一定不是现实,否则怎会比噩梦还残忍?
……
赵寄是被侍卫从雪地里叫起来的,侍卫怀疑若他们不去叫赵寄赵寄就会在那里呆到把自己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