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以为做了将军的自己就够强大了,然而事实证明他依旧弱小,弱小到无法在人生的抉择里主宰自己的命运。

不止是力量权势,内心也是,他的内心软弱不堪,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用祈求的方式使韩昭回心转意;他该在第一次失败的时候就明白韩昭是个怎样的人,而不是任由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时再无能为力……

在事情无可转圜的时候赵寄终于醒悟了一切的根本原因,他固然该恨韩昭,然而更多要恨的却是不争气的自己。

从否定他人到自我否定,赵寄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

黑暗中赵寄伸手抚上韩昭的脸,他的动作轻缓又眷恋,韩昭没有防备,任由他宣泄情绪。

接着赵寄的手缓缓绕到韩昭脑后,扣住他的头,然后不顾一切地往韩昭扑去,韩昭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赵寄会突然露出獠牙,没有设防之下被赵寄得了手。

因为惯性,两人跌倒在地,赵寄的右手垫住了韩昭的后脑勺,左手揽住了他的腰。

韩昭的骨骼偏细,明明与赵寄等高,被圈在怀里时,生生显出了几分欺骗性的纤弱,唯剩微扬的下颌与修长的脖颈构成倔强高傲的弧度。

他的腰也比平常男子细,但并不柔弱,手贴上去便能感到匀称肌肉下的力量,穿着夏衫时会被腰带勒出一条漂亮的腰线,这条靓丽的弧度的确陪着赵寄在青春期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梦境。

还有修长的腿、匀称流畅的脊柱线、性感的腰窝与锁骨……

但赵寄今天的目标却是韩昭那张明明昳丽性感却总是压出冷淡弧度的嘴唇。

趁韩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寄低头咬住了他的嘴,撬开了齿关,粗暴地宣泄自己的感情。

这不似亲吻,反倒像野兽撕咬猎物,唇与齿交缠、唾液与鲜血混合……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韩昭,他瞪大双眼,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但赵寄铁了心要冒犯韩昭,怎会就这样退开?他抓住韩昭的手腕,将其摁到头顶。

衣衫在争斗间被揉皱,垂下的马尾在地上圈起的发圈随着两人之间的挣扎不断趋向散乱……

制服一个力气与自己相当的成年男子并不容易,终于赵寄还是被推开。

韩昭翻身把他摁在地上,抬手就要给他一拳。赵寄扬起脖子准备领受,韩昭反倒停下了手。

韩昭含怒质问:“你发什么疯?”

他收回拳头,皱着眉头用手背擦掉了赵寄留在他嘴上的唾液,但口腔里还残留着赵寄舔过的触感,谈不上多恶心,但非常奇怪。

韩昭从未想过他与赵寄有发展情爱关系的可能,所以对于这个吻也没有做□□的解读,对与赵寄的所作所为他只是不满、不解,还有生气,以为赵寄在以这种荒唐的方式向他发泄愤怒。

黑暗中,赵寄舔了舔他在咬破韩昭嘴角时沾染上的血,放肆地笑了。

一双艳丽的桃花眼弯弯,但却失去了过往明媚张扬,只透出一种颓靡的迤逦:“做完最后想做的事,然后如您所愿,离开。”

对于这个吻赵寄没有给予半分解释,只等着韩昭的惩罚。

但令他心凉的是韩昭没有与他计较,只警告了他一句:“不要胡搅蛮缠!”然后起身放开了他。

赵寄没有跟着起来,他躺在地上望着屋顶,突兀地大笑起来。

他终于知道,比韩昭知道他的心思后动怒更悲凉可笑的是韩昭根本不放在心上。

多可笑,他爱慕着韩昭,但韩昭却没把他当过男人,连面对这种事的态度都只是对孩子气的包容。

赵寄如何还敢再说出自己的爱意,韩昭肯定不会有回应,反倒更显得他可怜与卑微。

何况破釜沉舟的勇气能有一次,却未必有第二次,赵寄身心俱疲、一败涂地,他想哭,却笑了起来,笑得悲凉……

跟着赵寄的侍卫还守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

堂屋的门一直大开着,虽然没有点灯,但是有月色在,侍卫的视力又不差,该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不带“师父滤镜”的他们并不似韩昭想的那般简单,在惊诧于公子居然对自己师父抱有不伦情感的同时,他们宁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