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约莫二十来岁,五官轮廓与刘赐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温和平凡许多,他就是刘赐的八子刘泽了。
刘泽咽了一口口水,回道:“听说了。二哥遭逢如此不幸,请父皇一定要查明真凶,为二哥报仇。”说到末尾处,他的声音颤抖起来,眼睛也开始泛红。
刘赐微微挑眼:“你这话的意思是,如今关着的那个,不是真凶喽?”
刘泽心下一慌,忙低头解释:“二哥遇害,对三哥最为不利。即使那次突袭是三哥所为,他也完全没必要杀死二哥。”
刘赐不以为然:“他们素来不和,听说老二还挖了老三师父的眼睛,怒极之下做出什么也是有可能的。你觉得呢?”
刘泽一愣,无言反驳。
刘赐的眼中露出淡淡的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老二是朕所有孩子里最敬仰朕的……他真是个孝顺孩子。”
听了这番话,刘泽只觉得脊背发凉。
刘赐当年为了利益牺牲大哥后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夸赞了大哥一番。在刘赐眼里儿子最好的时候,就是他们发挥完自己价值死掉时。
这就是他们的父亲。
刘泽低头,不作言语。
所幸刘赐也没有真指望在刘泽这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见他没有话要说了便挥手让他退了下去,大殿里剩下刘赐独自一人。
翻看完手下关于这件事的调查报告,刘赐一声冷笑:“他还真是有情有义。”
……
天牢,名里带天,却不见天日。
这里素来被用作关押重犯之地,如今天下初定,并没有什么要犯,尊贵的赵王成了此地唯一的住客。
一是刘稷威名在外,二是他指不定哪天又坐回赵王,所以没人敢苛待他,桌、凳、床、被褥等基本物资到一应俱全。
他已经入住半天了,正在等一个人。
当走廊尽头传来开锁的声音时,刘稷知道他等的人来了,毕竟以他如今的敏感身份,除了那个人也没有其他人有权利来看他了。
刘稷对着出现在视线里的一角皇袍低头请罪:“儿臣让父皇失望了。”
刘赐的声音很冷:“你如此肆意妄为,是觉得朕舍不得杀你?”
刘稷依旧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儿臣不敢。”
刘赐眼神微沉,他质问刘稷:“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一把刀哪怕再锋利,如果它会伤主人,还会被留着吗?”
刘稷回道:“但如果没有刀,要如何应对虎视眈眈的匪贼?”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刘赐:“父皇担心什么?儿臣根本没有与父皇抗衡的实力,说过做父皇的刀,帮父皇实现大业,就会一直做下去。难道儿臣过去为父皇做的,不足以证明儿臣的忠心?”
刘赐早年征战南北,落下不少旧疾,如今年岁渐长,早已对带兵之事力不从心,所以才会将兵权转交给自己的儿子。
但刘瑾天赋差,刘稷又太难控制……
刘赐深深地看了刘稷半晌,开口感叹:“你很好,一直很好,朕也舍不得你……朕可以不追究这次的事,不追究你的下属,保留你的权利、地位,但有一个条件——”
“你去杀了韩昭。”
此言一出,刘稷脸上殷切的神情消失了,他垂下眼眸,不再与刘赐目光对视,而刘赐一直审视着刘稷的反应。
忽然,刘稷勾唇笑了,只听他语气嘲讽地感叹道:“父皇,您说的是真话假话,我还不清楚吗?”
如果他答应,刘赐只会更快除掉他。一个为权势放弃感情的刘稷,比一个为感情放弃权势的刘稷更让刘赐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