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此关键时刻想办法把刘稷弄回来,主子是否会狗急跳墙露出马脚?
固然,刘稷身上有杀兄的嫌疑。
如果说过去,刘赐决不会重新启用刘稷,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主子为了除掉刘赐用的手段,另一反面也促成了刘稷归来的契机。
听闻自己中毒之事,刘赐首先会怀疑身边的人,尤其是自己身边的儿子。
而远离东都的刘稷倒成了嫌疑最小的人。
但要刘稷回来,话不能直接说,要反其道而行之,对刘稷避而不谈,大力举荐其他皇子,让刘赐感觉这朝堂上的大部分都不希望刘稷回来,大部分人都在等着他死,推举新皇。
这样多疑冷血的刘赐才会相信刘稷与此事完全没有干系,才会觉得刘稷是他仅存父子温情的孩子。
而此时,一个行将末路的父亲会想见自己最优秀的儿子的。
如此攻心之策韩昭是决计想不出来的,而具体实施还要程琚与苏辛周旋、游说、暗示,韩昭起身朝他们鞠了一躬:“有劳二位。”
两人起身回礼:“先生客气。我们只是相信楚王会是给这个饱受战乱之苦的天下带来出路的那一个人而已。”
……
经过数日的研究,柳芸终于将试制的解药熬了出来,她将其从药盒里捧出,交给内侍。
内侍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来到刘赐床边,一勺一勺服侍他饮下。
柳芸悄悄瞥了刘赐一眼,又飞速垂下眸。
投毒案看似有了结果,但那个人不过是主子的替罪羊,然而他们如何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刘赐相信那个人就是凶手。
半碗药剂下肚后,刘赐脸色一白,呕出一口鲜血。
柳芸大惊,欲上前查看,但却被从进来的侍卫拉住。
她挣扎着喊道:“如今只有我能救陛下,你们确定要把我抓起来?”
刘赐艰难地抬起手,示意侍卫放开柳芸。
柳芸扑到刘赐床边,抓住他的手腕探脉:“药没错,是陛下身体太虚弱,不胜药力。”
刘赐缓缓抬眼:“朕……朕还剩多久的日子?”
柳芸低着头,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刘赐道:“直说,朕不处罚你。”
柳芸俯身叩首:“民女一定竭尽全力,在半年内找到救治之法。”
刘赐目光微动:“半年吗?”
他再度看向柳芸,用阴冷的声音质问:“如果治不好,朕是不是——可以杀了你以及……以及宣宗药门的弟子?”
柳芸身躯一僵,连发抖都忘了。
刘赐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咳咳!开玩笑的。你们悬壶济世,受到天下那么多百姓感激,朕怎么会……咳咳、伤害你们呢?”
“多谢陛下宽厚。”虽然说着感激的话,但柳芸确信自己没有感觉错,方才刘赐真的动了杀心,他在自己将死之时痛恨那些救不了他却依旧能活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