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烧着暖炉。
四人并坐榻上,男孩捂着脑门龇牙咧嘴,神情有些委屈。另一个大点的对自家堂弟说:“笨蛋,小妹妹一个人不会来三叔这儿。”
婢女上了茶水,谢三瞥了两个侄子一眼,对贺惜朝无奈道:“大点的这个是谢家第四代嫡长,谢思远,捂着脑袋跳脚的是谢思归,多有不敬之处,惜朝海涵。”
贺惜朝当然不会跟个孩子计较,于是说了一声,“好。”
谢三接着又跟两个侄子介绍,“这是魏国公之孙,贺惜朝,他年纪比你们小,学问可比你们好,如今看来更知礼懂礼,你俩学着点。”
“是吗?惜朝弟弟都读了什么书?”谢思归放下脑袋上的手问。
贺惜朝想了想,看向谢三。
谢三嗤笑了一声,鄙视道:“才读完《论语》的好意思问。”
谢思远听谢三这么一说,惊讶道:“那读什么了呀?”
“惜朝后年都要考院试了,你俩那五本书都没翻完呐。”
“这么厉害!”两男孩瞬间瞪圆了眼睛。
贺惜朝捧着茶笑眯眯地点头,“这次是来跟谢三哥哥请教的。”
“看样子是看过我给你送去的书了。”
“嗯,春节惜朝哪儿都没去,就在屋子里看书。有点心得,也有不解之处,就等着来与谢哥哥探讨。”
这个时候的春节可不像后世,一点年味儿都没有,而是热热闹闹的,特别是小孩子,扎成堆,跑来跑去,能乐疯了。
读书是什么?元宵节过了再说。就是谢府家的第四代,也是同样。
虽说贺惜朝在魏国公府的处境尴尬,可毕竟也是少爷,他能放弃玩耍静下心来看书,可见其自律自控能力。
贺惜朝的身边整齐地放着三本书,两本是谢三送来的科考书,一本是他的笔记。
谢三看着笔记,心下惊叹,那字在书法大家面前并不算好,可是相当工整,阅卷的考官会非常喜欢,当然也失去了自己的个性。
这是决心要走科举呀!
谢三看了贺惜朝一眼,孩子虽小,眼睛带笑,可是目光深刻,是成竹在胸之相。
笔记已经做满了半本书,条目清晰,并不凌乱,可见用心。
谢三微微坐直了身体,本来随意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说:“一时半会我看不完,惜朝若是不紧着要,这便放我这里,三日后我亲自给你送去,届时再做答疑,如何?”
贺惜朝摇了摇头,“怎好叫谢哥哥劳烦,惜朝再次登门求见便是。”
“也好。”
“另外,惜朝狂妄,做了八年前的卷子,还请谢哥哥点评。”他翻开边上的科考书,取出夹带的文章,双手递给谢三,“不为别的,只想知道自己如今水平如何,两年的时间该往何处努力罢了。”
贺惜朝说的云淡风轻,可却着实震惊了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