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宁没有亲属陪同,他是后者那类人的其中之一。
疗养开始后,他的日常就是被护士推着出去晒太阳,吃药,参加病友座谈会,和心理医生聊天,每隔几天去做一次无抽搐电休克治疗。
电疗的最大副作用是失忆,认知受损和意识混乱,还有其他副作用暂且不明。
梦里,他躺在治疗室的担架床上,最后的记忆便是戴着口罩只剩下一双黑色眼睛望着他的主治医生,医生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力道轻缓而温柔地帮他将氧气罩戴上。
再次睁眼时,萧霁宁看到的也是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深邃幽暗,瞳仁很黑,就像是刚研出的新墨,漆漆如夜,却能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丝袍,躺在龙床上。
“怎么了?”京渊的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从皮肤相贴出传递而来温暖的让萧霁宁渐渐回神。
“没什么。”萧霁宁被京渊扶着坐了起来,眨了两下眼睛后笑着说,“我做了一个梦。”
但是顿了顿,萧霁宁又道:“真是奇怪,我好久没做过这样的梦了。”
“你想说吗?”京渊抬眸望了他一眼,问道。
可萧霁宁给他的回答却是另外一个角度:“我是愿意和你说的,但是这个梦太长了,梦里的很多事我自己也都忘了,不太能说清楚。”
“你愿意说,那就足够了。”京渊唇角轻轻勾起笑了笑,“既然忘了,那就不用再去想了,反正梦外的事,你应该没忘吧?”
“没有呢。”萧霁宁头摇得像拨浪鼓。
京渊见状却赶紧抬手按住萧霁宁的脑袋,对他说:“别摇了,还嫌不够晕吗?刚刚都吐了。”
萧霁宁现在舒服的不行,只要不看箭靶,他就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给京渊解释道:“那是因为看了不想看到的东西,所以才吐了,以后不看就不会吐了。”
萧霁宁小时候就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所以现在他再提起,京渊就明白他话里“不想看的东西”指的是什么了。
既然他猜得到,提起这件事还会让萧霁宁难受,所以京渊就干脆不提不说,只问萧霁宁道说:“那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霁宁仰头望着京渊,回答他说:“没了呀。”
京渊眉梢微挑,说:“没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