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太后和他关系这样糟糕, 但纯太后也没对他说过如此心狠的话。纯太妃也明白以他们两人之间那样浅薄的母子情谊, 她说那样的话只会激怒萧霁宁,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然而萧霁宁知道, 七王爷和珍太妃与他和纯太后是不一样。
他与纯太后并没有“亲情”可言, 所以不管纯太后说怎样的话, 他都不会为其而感到心痛。而七王爷与珍太妃间的亲情羁绊,绝对远胜于与他或是八王爷的, 但越是这样, 便越能显得七王爷背叛珍太妃出手救下他那份情谊的珍贵。
“珍太妃——”
见七王爷握着月霜剑的手颤得厉害, 萧霁宁怕七王爷真的做出什么难以回头的事,便转身面向珍太妃, 开口问她:“皇位于你而言, 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珍太妃见萧霁宁竟然能够云淡风轻地问她这样的问题,脸上的泪也未擦去,冷笑着反问他:“对你来说难道就不重要吗?”
萧霁宁没有丝毫犹豫, 轻描淡写道:“不重要。”
“那是因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珍太妃双目含泪,只是这世上会觉得她这般模样楚楚可怜的人已经死了,“你已经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所以你才觉得它不重要!”
“那你为什么觉得七皇兄配呢?”萧霁宁说, “因为先皇偏宠于他?因为他有才德贤能?珍太妃,你错了。”
“京钺发动兵变, 预谋篡位;你在京中散布有关朕的谣言,又妄图威胁京渊逼他杀了朕——”说到这里, 萧霁宁也弯着唇角笑了起来,他抬起手,指着混乱之际选了安全位置躲起的六王爷等人道,“就连朕那几个没点良心的皇兄也都盼着朕死,好赶紧交出皇位,为什么?因为你们都想要这个位置。”
“可是京钺败了,你败了,朕也没死。”萧霁宁嗤道,“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个位置,能者居之。”
“朕既然能坐上皇位,就是朕的本事。”萧霁宁盯着珍太妃的双目,轻轻叹了一口气,“珍太妃,你为这个位置苦心多年,计谋、狠心,五一不叫朕钦佩,你既然如此想要帝位,那为何你不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呢?”
萧霁宁以前不爱读书,他也不敢好好念书,李侍读曾经为他的学习和成绩操碎了心,后来他见萧霁宁学诗词赋论不行,便将大萧国史掰碎了好好讲给萧霁宁听。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霁宁没想到有朝一日李侍读教他的那些大萧国史竟能用上。
他立于玉桂岛中央,朗声道:“高祖当年膝下无子,曾想过立长公主为储君,长公主才貌双绝、文武兼备,她为储君,百官无一不服。只可惜长公主去得早,他便只能命长公主之子皇长孙为新帝,珍太妃——”
“你若想,你也可以坐在这个位置上。”
萧霁宁低下头,抬手将自己头顶上束发的金色帝冠取下,而后抬眸再次看向珍太妃道:“朕今日可禅位于你,但你——坐得稳这个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