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偷听多少让他有些愧疚。梅七悄悄掀开窗帘一角,晴朗高远的夜幕之下,冬季的星辰此起彼伏地闪烁着。
安平匆匆挂断电话:
“妈,我明天还要上课,考完我就回家。先不说了,你也早点睡。”
“晚安。”
安平这学期的结课考试都早,在十二月的最后几天昏天黑地地赶了两篇论文,拜托室友帮忙提交。梅七暂时也闲着,去管理局借了几本书补补修仙基础理论和丹符器阵的相关知识。
忙归忙,安平雷打不动地凌晨三点起来练剑。倒是梅七有点起不来,这具身体不怕冷,但冬天睡懒觉不是冷不冷的事。
最后一门考试正好在元旦前的周五,也是之前定下的监护人身份的最后一天。梅七坐在考场对面的教室里,没玩手机,闭着眼睛消化和安平对战时所出的剑招。
杭城下起了雨夹雪,冰渣子簌簌下落,在石砖与常绿阔叶树上细密地响。安平出考场的时候,梅七给他递了瓶水。
走出教学楼,梅七撑起伞,冷风一吹,水瓶掉进水坑,安平昏在了他身上。
梅七手一摸,发烧了。
梅七转念一想,三品了发什么烧,这怕不是走火入魔。赶紧折返回去,找了个空教室,门一锁窗帘一拉,布了个结界开始帮忙梳理经脉。
灵力一走,梅七吓个半死,这小子真他妈艺高人胆大,拿暴走的灵力拓宽经脉,有几条细点的都快断了。早上他打出来的外伤还有几处没愈合,这会儿在漏气,甚至不少地方的淤青和灵力来了个禁忌的双重存在。梅七心惊胆战地给他引导灵流,中途捏着他的脸灌了几口灵液,最后安平是救下来了,梅七自己大汗淋漓,像从天劫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他生气归生气,没办法啊。他这个角色定位就是主角的奶妈,安平再怎么作,都是他的命,不公平的命啊,配角还能砍了主角不成。所以与其生气,不如休息休息,为下一次烂摊子做准备。
其实梅七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本来安平这个情况不管也没事,最多修为倒退点,细弱的经脉断了就断了,结丹期修士能自己接上,不会伤到根基。他这么一通下来相当于人工帮安平拓宽加固全身经脉,不累成狗才有鬼。
安平醒来的时候躺在课桌上,梅七趴在他肚皮上睡得昏天黑地。他只记得自己跟往常一样运转灵力冲击关卡,这几天太累,他写完卷子检查的时候一个恍惚走岔了,之后就不太记得了。可现在他内视一番,经脉宽阔坚韧,灵力纯粹浑厚,修为也直接跨了一个小境界,到了三品中期。
他起身的动作惊扰了梅七,然而梳理经脉这种细致活对于人剑合一选手还是耗费太大,后者抬手摸了两下,往安平额头探去,发现烧退了,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今天那身法袍变成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手镯挂在衣袖外面,冰冰凉地压上了安平的脸。安平握着那只手,沉默许久,翻身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