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风将它折好,重新装入信封之中,原想将其与刚看完的两封信放在一起,也不知怎的,手却自动地将这封信放在另一边,与前两封信区分开来。
待将装满了“叶南风”三字的那封信放好了,平定了一下心神,叶南风才继续拆开别的信。
马车颠簸,一路走来,叶南风用了三个时辰便将所有信看完了。
信是看完了,可情绪却久久平复不下来。
这些信怕是有三四百封,里面诉尽了写信之人的相思之情。
这些信从用词生疏渐渐到字词工整,也看到了这些年叶南免对这段感情的挣扎和痛苦、绝望、偏执和妥协、图谋、哀恸,再到最后对这段感情的死灰复燃、偏执成疾。
不过令也难怪有些在意的是,有几封信看起来好似最近才写的,里面却表现出了复杂的情意,倒好像他早就知道会遭遇不测似的,那些感情纠结成了一团乱麻,看得叶南风更是各种难受。
叶南免的感情令他生气又心疼,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同时又略微心酸。
他低估了叶南免对他的感情,也高估了他本身对这件事的承受能力。
他甚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若早知道叶南免如此痛苦,不若答应他好了。随后,这个想法好似自己长了翅膀,在人耳边不停地叫换个不停,令人不堪其扰。
最后几天,叶南风被各种想法折腾得够呛,只得加快脚程回京城。
叶南风到达京城之时,打听之后,发现送叶南免回京的这些人也只在前一天才到的。
他直接去的凌安王府,此时的王府一片压抑,阖府上下一片缟素。
叶南风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找到了设置灵堂的地方,杨凤兰坐在灵堂中央无声地哭泣,素来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此时眼睛红得好似兔子眼睛,满脸苍白憔悴。
叶垂甘默默坐在一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潇洒随性的翩翩贵公子形象此时已不复存在,露出了他这个年龄大多数男人该有的沧桑。
叶南风故意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将叶垂甘引出来。
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儿子死了,过于伤心的缘故,叶垂甘的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叶南风连着弄出声响三次,叶垂甘才出来。
“忘之见过父王。”
叶南风郑重地行了一个跪拜父母的大礼,他不知道当时叶垂甘听到自己的一个儿子喜欢另一个儿子时心情如何,叶垂甘算是他在这个世界认可的家人,发生了叶南免的事情,叶南风对叶垂甘怀着满满的的愧疚之心。
叶垂甘看到叶南风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好似叶南风本就改出现在此处一般,连忙将他扶起来。
“这是做什么?你我父子二人何时需要行如此大礼了?快些起来。”
叶南风却固执地扣完三个头,才重新站起来。
“忘之愧对父王,故特行此礼,请求父王原谅。”
叶垂甘摇头,“父王知道并不怪你,你又何错之有?这件事,或许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才是,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一路赶来相比也辛苦了,你的房间一切如旧,快些回去休息吧。”
叶南风看着叶垂甘没有说话,他原本以为,无论如何父王心里肯定都是怪他的,即便父王真的怪他,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站在为人父母的角度来看,父王的怒气迁移才是正常的。
可他不曾想到,在父王心中,他也是父王的儿子,父王会从他的角度考虑问题,父王也会心疼他,知道他也很痛苦。
“父王,我无碍,我想再送阿免最后一程,还望父王应允。”
叶南风知道这个要求有些麻烦,因为此前在杨凤兰的要求之下,在凌安王府,他已经是个死人,故而他也不奢望为叶南免守灵,只希望能够在最后再陪一陪他。
叶垂甘拍了拍叶南风的肩,道:“交给我便是,不过此时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你自己看看你眼圈底下的青黑色有多严重。”
“好,那我便去休息了,父王也要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嗯,快些去吧。”
虽然叶南风不能出现在人前,可只要瞅着无人,或者叶垂甘特意将所有人支开,叶南风便都会在叶南免的灵前坐一坐,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