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几次,等回神的时候天早就黑了。但夜里一个人走山路回家倒也不怕,毕竟如果真有鬼的话,我就可以见到我爹娘了。
“亦白,是前面吗?”
未经打理的野草背后露出隐约的墓碑痕迹。
“嗯。”我应声。
夏季里草木旺盛,等到了墓地前我和贺今身上都已经有些狼藉了。
贺今这个人来熟完全不把我爹娘当外人,在他们的墓碑前嘲笑我:“难得看到状元郎这么狼狈的样子。”
我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整理起了自己的仪容仪表。
掸掸衣服,拍拍裤脚,摸摸头发,造型良好。
贺今倒是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把早上的运动服(窄袖束腿的衣服)换掉,很从容的在一旁看着我,嘴还不停:“头上有头发丝被勾出来了。”
我沿着发际线朝上摸了摸。
贺今指挥到:“再往上。”
“往左一点点。”
“再往左一点点。”
“过了,往右一点点。”
“不是,再往左一点点。”
他比划一点点的样子像极了钱少事多的无良甲方。
我觉得自己已经把整个头都摸遍了,都没找到那根倔强的头发了。
“到底在哪里?”我眉头微蹙,等我找到它看我不把它给拔了。
贺今却突然转身朝我爹娘的墓碑三鞠躬,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伯父伯母别生气,我不是刻意在欺负你们儿子,只是看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逗逗他。”
“贺今!”
这一刻,我升起了此生最强烈的弃笔从戎的心,等我成了武状元第一个要剐的就是他!
念叨完的贺今直起身突然抬手,用小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我头顶的发丝:“感觉到了吗?那根头发在这里哦。”
轻微的,发根被牵动的感觉。
原来真的有一根头发被树枝勾出了。
不过贺今并没有放下手,而是手心朝下,手掌轻轻地覆住了我的头顶:“亦白乖,别难过。”
声音温柔到陌生。
贺今的温柔总让人觉得悲伤,无论是早上还是现在,他似乎都在无声地告诉我:我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
明明隔着头发,依旧有一丝温度从贺今的掌心透到了心里。
鉴于贺今难得的温柔,我也没有打掉他的手,而是客气地把手拿下来。
再抬头的时候,我依旧是平日里那个酷仔状元郎,开始清理周围的坟头草。
贺今在一旁帮忙铺包袱布摆祭品。
动作很娴熟,估计也经常去他爹娘坟头吃饭。
等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点燃了香烛,十分自然地就找了墓边的一块石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