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他的道,无情道,斩断喜怒哀乐,从此与风月无关。
可是,用这副残疾的身躯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再无怒马鲜衣御剑临风的可能…
他不甘心。
这一边,荆舟怕少年无聊,为他在旁边的小摊买了一兜子鱼料,递给少年让他喂鱼玩儿,等子时放相守符。
荆舟陪在一旁闲闲的逗鱼,他看着池里自在的游鱼,心里有些好笑,在现实里活了二十七年,从没机会好好谈恋爱,像这样陪心爱的人求姻缘相守的经历,可真是一次没有过。
——心爱的人。
当荆舟发现自己在心里这样形容郁辞时,有些被自己吓到。
姻缘池里倒影的,不是他,而是荆宗主。
他扔了一把饲料,打碎这张脸。
“舟哥哥,我饿了。”
荆舟被少年的声音拉回现实:“想吃什么?”
“元宵。”少年从不与他客气废话,都是想要什么,直说。
荆舟笑着站起身,把兜里的鱼饲料都搁少年的篓子里:“好,刚路过时看到附近好像没有,我去隔壁街买几碗回来。”
说着他转向三个徒弟,“谁想吃元宵。”
戚无所:“我要芝麻的。”
戚无谓:“我要花生的。”
顾成妄:“……”
荆舟:“成妄你要什么馅儿的?”
“红豆,多谢。”顾成妄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想吃元宵的。
荆舟说了声好,便闪身消失在人群里,到隔壁夜市街买元宵去了。
他刚拐出月娘庙行不多远,就被一声巨大的炮响震住了,与他逆流的人群开始骚动——
“祝衍祭开始了!”
“走去看看,说不定真能一睹祝衍真容。”
“就算看不到,沾沾祝衍的好运也行。”
“走走走!”
荆舟看着盲目崇拜凶兽的百姓,心里哭笑不得,正在他事不关己的要转到夜市街时,突然嗅到一股极清淡的香气。
这缕香虽然淡,却如一根细弦绷在他神经里,荆舟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心脏蓦然狠狠跳了一下。
一下。两下。
萦绕在鼻间的香味越来越浓,而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荆舟捂着胸口调理气机,可这副肉身就跟中了邪似的,完全不受控制,全身灵力似被香味吸引乱了规矩,开始在他灵脉里横冲直撞。
不消片刻,荆舟已经站不稳了,额上冷汗涔涔,背后衣衫已经被汗湿。
人群熙熙攘攘,嘈杂混乱的声音却渐渐淡去,他的耳畔,响起泠泠不绝的铃铛响。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好像在召唤着他,从远古,从山河尽头,从他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