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格外晴朗,通常要是武赤藻起得够早,他甚至会爬山去看日出,然后再回来吃早饭,慢跑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前门井井有条的草坪上闯入了不速之客,鲜红色的甲壳虫从石子路上歪斜了车身,不慎碾过草坪,很快就状若无事地开回正路上,同时响起两声喇叭。
停下脚步的武赤藻不由得呆了呆,偏僻意味着访客不多,这辆红色的甲壳虫他从没见过。
余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武赤藻身侧,家庭医生会定时给武赤藻做个检查,里面有个别研究所的成员,今天是约定好的时间,他看起来对那辆甲壳虫视若无睹。
“他是……”武赤藻迟疑片刻,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询问,于是调转话头,谨慎询问道,“我该认识的人吗?”
“唔。”余涯沉吟片刻,“不算。”
“哦。”
陌生的客人从车上下来,看上去懒洋洋的,仿佛等着完成一件无聊的任务,他看见武赤藻的时候忍不住嗤笑了声,这让武赤藻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自从之前的事过后,余涯看见杜玉台就觉得头痛,见躲不过他,就随口问了句:“你什么时候换了辆甲壳虫?”
“不好意思,这边是有对象的人,开老婆的车合情合理。”杜玉台回答道,“对了,刚刚的问题列入问诊时间的。”
“随便你。”余涯嫌弃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医生,对了,少爷在楼上书房里等你。”
武赤藻下意识问道:“他是老板的医生?”
老板这个称呼是古德白让叫的,武赤藻也习惯这么喊,不管是小商店的主人,还是大企业的管事,给吃给穿管发钱,除了爹妈之外,很应该真情实意地喊声老板。
余涯显然不想在这事儿上多搭茬,他冷哼了声,推搡着武赤藻往前走,冷冷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快走,不然午饭没你的份。”
这是个立竿见影的威胁,武赤藻一下子大步往客房走去,那里待会有一整个医疗团队等他。
“要命了。”余涯一脸见鬼地看着武赤藻的背影,“这小子腿还真长。”
杜玉台在庄园里住过一段时间,真要说起来,比现任房客武赤藻还熟悉情况,他对之前的休息室还记忆犹新,见上面这会儿已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不由得奇怪,就把疑问放到了古德白面前:“那地方有主人了?”
进书房时,杜玉台顺便把门关上了。
“恩,家里来了个小朋友,你刚刚在楼下见过了。”古德白撇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出声警告,“眼睛还是放在该在的位置比较好,你认为呢?”
“这种暗示听起来有点不亲切啊。”杜玉台配合地收回目光,他倒不是真好奇古德白的私人生活,大家都有私人生活,何必非要做个圣人,互相体谅合情合理。
古德白耐心道:“时间不早了,要帮你倒杯水吗?”
“免了,我自己来,您过手我怕折寿。”杜玉台轻车熟路地找到杯子翻开,他陪着古德白咨询过这座庄园大部分的空房间,地方实在太大,在屋内蹬自行车都能达到强身健体的功效,有时候懒得走了就随便落座,房间里的用具摆设多数大同小异,他足够熟悉了。
知道杜玉台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还在吃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这位稳定又专业的医生在庄园待得过久,暴露是早晚的事,可惜余涯还是没能注意到。
古德白事后查过那些药片名称,大多是精神方面的药品,没病的被迫看病遇到真有病的医生,真是世纪一大笑话。至于杜玉台到底是超能力反噬,还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对他实在无关紧要,如有必要,古德白甚至愿意帮忙制服杜玉台后就地解决,就算是为社会除害。
对这事儿杜玉台倒是非常光棍:“谁叫我刚下飞机就被你们绑架过来了,我也得有时间说明下自己的情况啊,不过你放心,绝对不影响我的业务能力。”
本来给杜玉台增加工作就只是单纯让余涯安心,古德白倒没想过拿这点去做些什么,而杜玉台一向百无禁忌,正如之前所提,他们俩互有把柄,合作愉快。
“对了,你看看这个。”
杜玉台靠在桌子上喝水,将报纸递给了古德白,上头被红笔划出条人命案:路人街头触电而亡,疑似电线隐患。
头条是近日来备受关注的连环杀人案。
古德白难得分神了下:“这有什么问题?”
“死者是我的老师,他是触电而亡,不过跟电线隐患没有什么关系。”杜玉台看起来不大悲伤,也可能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改成一个月一次咨询吧,我有些事要做。”
古德白表示充分的理解,然后仔细看了看报纸,上面提到了供电局含糊的说辞,最后从命案变成了城市建设跟管理,于是慢慢将报纸放下,询问道:“你拿这份报纸来给我看,是需要帮忙吗?”
“只是想说明下——”杜玉台将还剩着半杯水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眼睛冷下来,直直盯着古德白看,“接下来可能会没什么空了。”